女人三十五算中年吗,女人步入三十六岁是中年吗

首页 > 情感 > 作者:YD1662023-02-17 15:47:22

江秋莲独自运营的淘宝店铺「左岸之家小店」

「左岸」,曾是江歌的网名。

今年1月,一审判决结果公布后,经媒体报道,「左岸之家小店」也曾一度受到关注,支持声和质疑声参半,销售额好的时候达到上万元。流量之下,有媒介公司找来,问她是否愿意将「江歌妈妈」的名义授权给他们运营,帮她全方位打造经营店铺。

「我一个初中毕业的农村妇女,不懂什么是人设。但我感觉对方想打造出一个江歌妈妈来,这违背了我的初衷。」在带货时,江秋莲多次公开强调,「不要因为可怜我,而买我的东西。」回绝来者,至今一个人经营着小店。

流量淡下去时,一个月只有几千块流水贴补支出,她仍坚持着,将此作为自己除退休金外,目前唯一的收入来源。江秋莲说,自己内心还存着一个想法:等拿到所有的胜诉赔偿款,一并捐给需要帮助的女童。「我就在乡下住,如果不是还要打官司,不需要那么多钱。」

曾鹏宇常能感受到,这位中年失独母亲的倔强,是从脆弱夹缝中淌出来的。「她一个中年失去女儿的母亲,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并用这样的方式降低自己的社会焦虑,我常被她感动,这对别人来说,也是种激励和带动。」

去年冬天,二人在北京碰面,约在了一个麻辣烫馆吃饭。穿着厚重的棉服,看着眼前的热汤,江秋莲用稍显平静的语气对曾鹏宇说,自己现在所坚持的一切,并非作为一个母亲的复仇。

「只是作为江歌妈妈,我必须活着,为女儿讨回公道,为江歌活过,留下证明。」

断跟的红舞鞋

小满在曾鹏宇组织的饭局上,见过江秋莲一面。聊起关于中年门槛、中年困境的话题,小满对这位生活空间、人生境遇完全不同的人,产生一种强烈的共情。

她们一个是中年失独者,一个是中年失业人。一个拥有着极端的悲痛,一个代表着普遍的失意。

初见小满会发现,年龄在她身上,并未留下太多痕迹。40岁的她,夏日穿着碎花裙、红色绒布鞋走在北京胡同里,仍显得靓丽。但回到家中,当瘦小的身体被光线灰暗的房间和稍显笨重的皮沙发包裹,谈论起35岁后的这几年,她直言,「心境早已不复从前」。

二十岁出头从湖北老家来北京时,她在时尚杂志里做编辑。经常忙到下午三四点才吃上一天里的第一口饭。一次活动现场,她踩着8厘米的高跟鞋,穿着露背小短裙,前厅后台间不停张罗「艺人来了没有?」「休息室弄好了吗?」。有朋友形容,她那时如精灵般存在,小满笑答:「是啊,一只像土拨鼠样不断挖地的精灵。」

「在最好年纪为前途奔波劳碌」的那几年里,确实取得了在外人看来不俗的成绩。每个月杂志出刊,她一个人最多要负责近40页的版面,深受主编信任。情感上,条件优质的追求者络绎不绝,虽然到最后,他们都会抛给小满一个问题:「你愿不愿放弃工作,回家做全职太太。」

对这个选项,小满曾是无比抗拒的,总觉得人生应该按自己想要的那面来选。30岁当头时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真的会从「时尚女魔头」转行做「家庭妇女」,每天过手心朝上要钱的生活,孩子五分钟能叫6次妈妈;不会做饭的她,一个月扔了十几口烧糊的锅。

女人三十五算中年吗,女人步入三十六岁是中年吗(5)

30岁出头的小满

31岁那年,小满遇到了现在的丈夫。彼时,这个比他大10岁的男人,在事业上给予了她极大的理解与包容。小满记得,一次,老公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来找她吃午饭,她却因被约好档期的明星临时放鸽子,需紧急处理工作,两个小时一句话没和老公讲。回过神来正抱歉时,听到对方说了一句:「没事儿,我看见你就很高兴了。」

带着对婚姻的期待、未来的想象,那年,她穿上了婚纱,也走出了杂志社决定自己开文化公司创业。「从此,过上了长达7年穿上红舞鞋的人生。不停转、不停转,越来越不敢停下。」

因具有较为厚实的策划功底,想法灵活,那几年,她接连接了许多一线明星的宣传工作,捧红过不少当红艺人。2018年以前,娱乐影视行业最红火的时候,横店一个夏天有80个剧组,钱和机会不断地涌入。10万元以上的项目,她接到手软,从不参与比稿,公司流水最高的时候,达到了近千万。

天平的倾斜,似乎就发生在35岁左右。越来越多人要靠她吃饭这件事,让她逐渐一点点地把自己的快乐、光芒、松弛感「*掉」。

生了小孩后,夫妻二人换了套更大一些的房子。彼时,老公因工作不顺,已在家中赋闲了三年。房贷、阿姨费用、家庭公司支出加起来,每个月至少有20万的KPI等着小满要去完成。

紧接着,影视寒冬的逐步到来,让她瞬间陷入了「内忧外患」之中,小满觉得自己脚上被拴了块重石,一点点被拉着下坠。「但不服输,不甘心打拼来的一切消失殆尽。」为此,她还用自己的积蓄维持着公司继续运转了一年多,项目越来越少,每天皱着眉,看着曾经热火朝天的办公室里,如今大家上班不是在聊天,就是在发呆。

中年危机的到来,是有一天意识到,在母亲、丈夫、小孩、公司、员工、合作伙伴之间的平衡,几乎夺走了自己的全部力气。

母亲心里埋怨着女儿的没有时间陪伴,买东西的时候会借题发挥:反正她有钱。丈夫面对一个忙碌的妻子,感受到的是疏远,家庭关系低到冰点。每天仅有午餐时间回家陪女儿,有一天小满听到,自己的孩子在无意中对着整天陪她的阿姨,叫了声「妈妈」。

小满记得自己的两个崩溃时刻。

新公司装修时,她站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和工人讨论着刷墙,突然接到老公打来的电话,「小满,这个1米2的床放不进那个空间怎么办?」紧接着,家里阿姨的电话进来,「你买的床要到了,但要是送床的人多要钱怎么办?」

「阿姨、我老公、我妈,三个加起来快二百岁的人搞不定一个床。这只是我当时生活很小的侧面,人到中年就是这样吗?鸡毛蒜皮的小事都需要我去处理。」至今想来,她仍能感觉到强烈的被拉扯感。

还有一天,她独自一人坐在家里的飘窗边,看着晚霞把外面的莱景创业园照得很美。她想起自己刚来北京时,曾去一个园区拜访一位台湾作词人时想过,什么时候也可以拥有这样的工作室?

「我终于过上了想要的生活,结果意义是什么?我成了一个中年怨妇,动不动发怒、抱怨,负能量爆棚。」想到这,她拉起窗帘埋头大哭。那一刻,她似乎听见了红舞鞋「啪嗒」断裂的脆响。

重重压迫感席卷,终于把她压致重度抑郁,「终于变成了一个没用的人,终于不再有人对我报以期待。」她关了公司,最后一天离开办公室那天,只从桌上带走了一盆绿箩。

那天也是一个傍晚,北京东三环高架和两边大楼的灯光已经亮起。看着黑暗与灯光交织在一起,小满内心有心酸感,努力想要维持着等这个行业回春,但熬不到了,「连暖身的柴火都不足了」。有解脱感,终于不用再为别人的人生做填空题。有慌张感,面对即将40岁的人生,又该何去何从?

更没想到的是,时代丢下一个人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愿打。她那会儿已经将近10年没写过简历,重新调整振作起来去面试时,却发现对方开给她的工资,还不如一个毕业3年的大学生。报名参加综艺节目,对方要15个人,她因年龄缘故被卡在了第16名。

面对职场上一道道隐形的年龄门槛,她一度内心觉得不公,我以前是造飞机的,为何现在连拧螺丝的机会都没有。给曾鹏宇发*「刀哥,为什么我的人生越过越差了?」

直到今年年初,和江歌妈妈见面后,看着对方身上那股坚持的劲儿,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是啊,我40岁了,但又怎么了?」

此前,曾鹏宇曾多次向她提及,可以试试做电商带货,至少为「重启自己的人生」,找到一个出路。但小满都因「抹不开面子,有路径依赖」推辞了建议。

那天饭局回来后,她下定决心一试。在微博上,小满还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博主,很快起步。「先在淘宝联盟等平台选货带货,为大家分享好物同时也能挣些补给。」自打关了公司,她已经许久未看到过自己的银行卡在正向进账了。丈夫现在出去工作后,每个月会给她一些钱作为家庭生活开销,「靠着别人生活,只会让我觉得,自己老了。」

第一个月挣了1000元,第二个月3000元。小满截图把带货的营业记录给曾鹏宇「炫耀」。对方回复:「怎么感觉比你以前做大项目还开心?」

女人三十五算中年吗,女人步入三十六岁是中年吗(6)

小满的近照

小满想,自己好像重新找到了一点希望。「不多,但这种感觉说实话远比一年挣几百万来得更真实,也更快乐。没有因年龄而产生过人生断裂的人,可能会觉得这很夸张,但这让我觉得,迈入中年40岁,重新找到了新的方向。」

昨天,曾鹏宇发微博谈中年人创业就业问题,提及小满的故事。她看到也有感而发,「过了40岁,除了年龄往上长,什么都在往下掉......外界的机会确实越来越少,不管你曾有多么努力光鲜的过往......人最怕的是没有希望,是眼看自己萎靡.......曾经冲浪的我们,现在要学会游泳,这样才不会让自己溺水。」

再次谈及昨天自己写下的这段文字,小满笑着甩开了脚上的红色绒布鞋,光脚蜷在沙发上。「是啊,虽然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游多远,但不会再允许自己沉下去了。」

高光时刻、跌落低谷

同样曾经在「中年门槛」前沉下去过的人,还有朱常情和婵娟。

有人说,人们会将自己年轻时的生活境遇过度高估,天真地认为这种生活在未来同样能持续,并且认为上升空间是永久存在的。

曾鹏宇经历过那个时期,周围普遍的观念是,付出就有收获,人定胜天,「老天不会亏待我」。这几年,看到身边朋友的遭遇,他开始意识到,任何行业的风险,在某种程度上都是没有边界的。

朱常情是他曾经的同事,很飒的一个女孩,给人感觉是永远「向前冲的女战士」。她毕业于上海体育学院体育管理系,年少时的理想是成为一名职业经理人。一张2019年的照片浓缩了她过去13年的职业生活:她站在讲台上,手握话筒和遥控器,对行业的未来高谈阔论。

女人三十五算中年吗,女人步入三十六岁是中年吗(7)

2019年初,厦门,朱常情在中国田径协会年度会议上发言。

2020年失业前,朱常情在一个运营马拉松赛事的上市公司工作了6年半,每年只有1个月在北京,其他时间都在飞机和赛场上,最夸张的一天飞了4个城市。「我今天在哪里?」成为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冒出的问题。

那些年,城市马拉松像传染病一样流行,朱常情的微信里总有不知何时加的人冒出来,找她要一个报名名额。

那时,只要她在组委会,手机从早7点半到晚上1点半,每5分钟响一下。她一天能接200个电话,手机上永远挂着一个20000毫安的充电宝。一年内在不同的城市马路上丢了四台手机,时间碎片化到无法维持稳定的亲密关系。

每当一场筹备半年的赛事迎来最后一天,几万人在城市干道上开跑的一刻,剧烈的兴奋感会弥补掉所有苦累,「那绝对是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她的朋友婵娟经历过相似的忙碌。婵娟今年43岁,做过电商、共享汽车、互联网金融,踩准过许多「风口」。大学毕业后的十几年间,她从小职员干到总经理,像内置了一块不会枯竭的电池,每天只吃一顿晚饭,「因为早餐、午餐会给我带来困意,太耽误时间。」

典型的工作中一天,婵娟喜欢找个小屋,迎来一波又一波前来讨论各类问题的同事,说话说到嗓子沙哑,拼命补咖啡,晚上回去还得处理几百个甚至上千个业务审批。「那时候人生一直在不停攀爬,从未想过会在爬到3/5、4/5的位置,就直线跌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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