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回想高考后的那段日子,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1995年7月9日那天过后,整个高中的生活算是彻底结束,对于家庭还算殷实的我来说,考上考不上还真的不是挂在口边、装在脑子里的事。
父母不但没有过问我考得怎么样,反而让我睡了三天三夜。
接下来的几天,便是同学们拉帮结派,去同学家做客,三五成群或十个八个结伙,今天到你家大餐一顿,明天去他家大吃大喝,因为那时候没有手机,家庭安装电话的也比较少,幸好我家旁边有个公用电话,算是联系比较方便的了。
那时候也没有山地车,没有摩托车,村里也没有通公交车,只能骑着“永久”“飞鸽”,又慢又累,记得骑自行车最远的是从好生一直骑到孙镇。
但相约的伙伴们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几十里地说说笑笑,很快也就到了,每次,落在最后的,往往有那么几对小情侣。中午,家长们一般招待一大桌酒菜,能喝、不能喝的都整上几小盅白酒,几瓶啤酒,晕晕乎乎,暂时忘记了高考、忘记了分数。
印象比较深的几次有:在刘姐家喝酒,有种白酒是假的,没有度数,我们三个男生每人喝了一瓶多;在老胖家的职业中专家属院,第一次亲自试用了坐便器,从此心中便萌发了娶媳妇时一定要买上带坐便器的房子;在小杜家是晚上吃的饭,去了他家才得知,他父亲残疾,母亲卧病在床,完全没有看出,平常爱玩电子游戏花钱、大手大脚的小杜,父母是多么的不容易,那晚上的饭吃的真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在文质彬彬戴着眼镜的车小亮家,他家里开着皮鞋厂,当即我便买了一双大头皮鞋,回家的路上哼了一路“穿着大头皮鞋,,想起了我的爷爷,走过雪山草地,踩过了敌人的肚皮”;在班长赵大鹏家,才知道他父亲早逝,母亲拉扯他们兄妹两含辛茹苦,以至于那顿饭是在同村同学宝山家吃的,班长的母亲还端了几个菜送过来,以表心意。
一通大吃大喝,走遍了二三十个同学家后,高考分数就陆续公布了,随后,就没有同学再相互邀约了。我悄悄地躲到了西董的大姨家,帮着表哥看西瓜地,表哥初中毕业就在家种山楂、种西瓜、种甜瓜,虽然大姨家所有人都没有问我考得怎么样,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处在班里中下游水平的成绩,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中间只能靠空气。当自己也得知了412分以后,有些伤心但未如刀割,有些悲痛,但没有欲绝。
那时候因为通讯太不方便,所以,其他同学的分数,我几乎不知道。什么化学元素表?什么是元素周期率?什么三元二次方程式?什么难背的文言文?统统忘记了,辛辛苦苦十几年学会的东西,用了不到十几天就统统忘记了。
分数公布以后,便是漫长的大学录取等待期,在没心没肺的过了大半月以后,有学习好的同学,已经开始去学校打听,考上了什么学校什么专业,我也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每日呆坐在马路边,等待着可能收不到但又渴望收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每次看到邮递员出现,便靠上去打听有没有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好像颁发通知书的不是大学而是邮递员。然而,随着更多同学被某某大学录取的小道消息传来,父母有些坐不住了,便到处打听专科的分数线,委培的分数线,高中技校的分数线,传来的消息无外乎“再等等、再等等”。
再等等,已经等到了9月1号,考不上大学就完蛋了的思想,慢慢侵蚀的我的脑袋,要不要复课?要不要在家接父母的开的小卖部的班?还好,姑姑家的孩子也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否则,那将是压倒我大学希望的最后一棵稻草。
9月12日,我清楚的记得那个早晨,天亮的比平常要早一些,天空比平常也蓝了许多,小鸟的歌声好像在唱着欢乐进行曲,而且,一只喜鹊在院子里的桐树上唧唧喳喳叫个不停。大红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被邮政绿送来了,映托出通知书更红,邮递员的帽子更绿了。
随即,我从自家小卖部提了一箱火腿肠,买了一挂香蕉,骑车去了一趟高中班主任家,一是去报喜,二是去报恩。然而,出乎我的意料,班里平时学习很好的宝山、金玉却在老师家商量着复课的事。后来,得知了更多的同学,或复课、或回家务农、或外出打工。
再后来得知,全班60人,12个本科生,创黄山高中历史上最高的班级升学率,教政治的理科班主任李俊也顺利晋升为级部主任,那年,黄山中学高考上线率唯一一次超过邹平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