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蒋肖斌
实习生 林沐
在获得诺奖之后的7年里,莫言的去向一直是个不成问题的问题,最新关于小说的动向还是2017年在《收获》和《人民文学》的刊出。好久不见,莫言干什么去了?近日,在《见字如来》的新书首发式上,作家张大春用“出山”二字形容莫言的出现。
《见字如来》是一本把字的身世来历与作者张大春本人成长联系在一起的书。而莫言这些年虽然没有新小说出版,却从未停止和文字打交道。
一年前,莫言对格律诗起了兴趣。他曾在媒体采访时,展示了自己一组打油诗中的两句:刻意求新易走偏,突破往往在边缘。莫言解释:“所有的创新,实际上都是在某种或者是某几种旧有的艺术的基础上得来的。”莫言开始向传统文化借智慧,将大量时间用在了练习毛笔字上。张大春称他:“不止右手写,左手也写,左手不但要写,写得还要比右手好看。”
莫言还对古文字大有兴趣,常与张大春探讨字与词的用法。这位诺奖得主像一个积极努力想争取好成绩的小学生一般,满怀赤诚,对字词的使用时时刻刻保持着一种惆怅和不放心的态度。他赞叹汉字奥义的广博,怀揣着敬畏之心钻研汉字的来龙去脉、古音今音、古义今义引申义……
在新书首发式的现场,莫言向读者展示了他的研究成果。时逢腊八节,他先从一个“粥”字入手,考了考张大春。他将“粥”的字形解构后,对其中的“弓”字提出疑问。在得知用来煮粥的炊具是一种“像弓的锅”——“鬲”后,莫言继续提出“六”有两个发音,而“粥”的读音作为“之六切”,就应该存在有两个读音。张大春解释,“粥”的读法与古音无关,而是现代音,在满人入关后,普通话发生了改变,才出现了现在的读音。
仅一个“粥”字,二人就带着读者穿越时空。接着,莫言又以《借字如来》中的“字”字提问,指出“字”的本意是在房子里生孩子,如今怎么引申到了文字的“字”?张大春解答,这和《六书》中提到的“假借”有关,“一些字有了读音之后还没有字形,只好向别的字借字形,安在了这一个读音下”。
莫言像个较真的孩童一样,揪着书本里的知识向老师提问,犀利的问题并没有到此结束。
他与张大春分享自己对于“羊”的研究,这样一种破坏力强的动物,为什么成了善良软弱的符号?张大春解释,这样的现象很可能是文化造成的,未必是科学的;他让张大春讲讲“勇敢”,张大春坦言汉字里有关“害怕”的字比“不害怕”的字多不少,也许中国人不鼓励勇敢;他要张大春为他说说“医”字,张大春便将“医”的繁体字版“醫”拆开,以此分析古人是在借字提醒世人,医不是一件好玩的、简单的、单纯良善的事。
莫言本就深谙民族文化,在不少小说中都有俗却可耐的方言。“见字如见故人来”,这是《见字如故》序的题目,可能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如今的他准备换个思路,从古人的文明和传统文化中汲取灵感。
《见字如来》的封面上有一句宣传语,“一个字长途跋涉来到我们面前,已经不是它出发时的模样”。其实何止是“字”本身,这短短几年内,莫言也不是当初的模样。从山东高密走到斯德哥尔摩,他用了57年,尔后又用了7年,摸索另一条路。如今再谈论起“莫言干什么去了”的话题,人们大可以说“他琢磨古文字去了”。(文化副刊部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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