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为是外语书,正港的闽南语
上图是一本闽南语白话《圣经》,全书没有汉字,却能够用闽南话阅读。书名《SIN-KU-IOK E SENG-KENG》,你用闽南语试读一下,就是《新旧约的圣经》,书的第一页标题《CHHONG-SE-KI》就是《创世纪》,第一句“原起头上帝创造天和地,地是空空混沌,深渊的边周乌暗……“,通过慢慢地熟悉它独特的声母韵母,你能顺利往下读。
这种闽南语白话罗马拼音,学习并不难, 教会中有很多不识字的阿姆阿婆,经过简单的教学,就可阅读《白话圣经》和吟唱《闽南圣诗》。当年我上山下乡的小山村,有半数村民信教,村里有一个七八十岁的老阿婆,是个文盲,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却能看懂和朗读全是拉丁字母的圣经圣诗。看来一百多年前,外国传教士编的闽南语拉丁化白话文教育,是很有效的。现在流行的罗马注音和国际音标注音,都是记录闽南方言语音很科学的方法。
中国拼音之父:卢戆章
卢戆章是汉语拼音文字的首倡者,被誉为“汉语拼音之父”。他自幼聪颖,1879年回到厦门鼓浪屿,致力于研究闽南语汉字拼音,经过多年的努力,于1892年出版了《一目了然初阶》,这是中国人编著的第一本拼音著作,也可以说现代汉语拼音来源于闽南语拼音。
闽南语拼音有多种方案,用国际音标注音最科学,可以准确记录各种不同语言的读音,具有统一性唯一性,如平时混淆的[b],[p]和[p′],在闽南语发音里就可严格区分,如:肉[ba],面{bin];保{po],爿[pin];偏[phian],拍[pha],国际音标[p′]也可用[ph]代替。但大家受汉语拼音影响已深,往往一时切换不了,后来厦门大学编了一套接近汉语拼音的闽南语注音系统。
普通话闽南方言声母对照表
三、闽南语声调丰富
闽南语声母有18个,和普通话相比,少了f、r,也没有翘舌音,却多出b、g、ŋ、dz四个浊音声母。普通话有四个声调,闽南语音调丰富,共有八个声调(也可归纳为七个),还保留古汉语的入声。
大家可试着用闽南话读读以下几个发音类似的字:东(1阴平)、同(2阳平)、董(3阴上)、冻(5阴去)、洞(6阳去)、督(7阴入)、独(8阳去),你也许说闽南话很流利,但能辨认这八个声调吗?七调、八调是入声,入声发音特点:是一个短促的调子,发音时气流受到阻碍后迅速释放,形成塞音韵尾,如-p、-t、-k,这种发音方式使得入声字读音短促,一发即收。如鸭是a,压是ap,踢是that,壳读khak,后面三个字都是入声。入声在普通话中已经消失,但在南方语系中仍得以保留,这使得以闽南语为母语的学生容易学英语book[buk]的发音,分辨see和sit的差别。
闽南语有八个声调
闽南语的声调还有一种奇特现象,闽南语的词语连着说,往往会发生连读变调的现象,这在普通话极少发生。如:安-安溪-安溪县,安和溪都有变调;倒-倒手-倒手拐仔、用-用电-用电量、溪-溪沙-溪沙埔,同一个字在不同词组中有不同声调。大体上双音节以上说前一字或几字都得变调,最后一字不变调。外地人学闽南话,除了掌握不了什么地方用文读,什么地方用白读,另一个难点就是不懂得同一个字的变调。
四、闽南语独特的切韵现象
通过闽南语独特的切韵现象,可破解一些闽南话词汇的来历。漳州小吃“臭粿”,明明香喷喷,怎么会叫臭粿?原来萝卜闽南语叫菜头,菜头粿,菜cai保留声母c,头tao保留韵母ao,切掉“菜”的韵母和“头”的声母,两字两音变成一音,c ao成了cao读臭,菜头粿就成了臭粿。许地山的《落花生》,平时我们不读落花生三个音,而读成两个音,即lua生,就是将落(Luo)花(hua)两字快速连读,切掉落字的韵母uo和花字的声母h形成lua音。再比如:你们(尔等)读lin,都属闽南话特有的切韵现象。
闽南话有的字,字面好理解,但还有另外的意思。如车, 意思是车辆,汽车、火车、脚踏车、三轮车、电动车,但“针车仔”就不是车辆,是缝纫机,用来“车衫子”,也许缝纫机有个转动的飞轮,也算是车。物体前加个电字:电火,电土,电话,电线,都是与电有关的东西,而有些表述东西的神奇,不一定与电相关,如电船(汽船),电罐(热水瓶)。到理发店“电”头鬃,与电无关,也不神奇,有人在家里用“火箸”也能操作,只表示缠绕让头发“虬”(kiu,卷曲),类似表达有用铁线电(缠绕)扫帚。
有些闽南话词汇也会消失,之前用来形容人骄傲常说“厚老”,后来就没人用了,但同义词“煌神”一直在用。厦门人六十年代之前总是将汽车叫做风车,让漳州人不解。厦门话在闽南话里一直有优越感,可能觉得“风车”的叫法不科学,过后没人说,现已绝迹。厦门人常用“一丹”来形容程度极点,如一丹巧,一丹婧,这种说话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