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人心目中,历来是“男尊女卑”,连飞天成仙似乎也只有男性的份儿。可偌大一个神的世界,缺乏女性,那这些神祇们也会颇感寂寞。世人很会根据现实生活来替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中的神祇们着想:天上的神仙们也得有些女性才是。
于是,天界中出现了不少女仙。但这女性升天做神仙的事由谁来管呢?人们首先想到了和凡人得道升天关系最密切、居于东方大海蓬莱仙岛上的东王公。东王公是鬼神世界的“神事总管”,但凡鬼神世界升升降降的事,统统由他掌管。但在“男女授受不亲”的社会,男女升天皆由东王公一人掌管,可能不那么方便。于是,女子得道升天的事儿,就交给了一位女神仙。这位女神仙,就是西方昆仑山上的那个与东王公权力相当的西王母。
西王母神像
西王母与东王公,一个西,一个东;一个女,一个男,并且两人共同掌管凡人得道升天的事,一来二去的,就有些喜欢捕风捉影的人硬把西王母配给了东王公,让这二位成了一对夫妻。
不过,东王公虽然是丈夫,但论资历,西王母可老得多,多以从辈份上说,将这俩人拉到一起,真有点儿“乱点鸳鸯谱”了。东王公出现在汉代,而西王母却在上古神话传说中就已经神气活现了(《山海经》)。不过,那时的西王母可不像后来那么有魅力。上古神话中的西王母住在昆仑山上一个山洞里,相貌有些像人,却长了一口虎牙,一条豹尾,头发乱得像鸡窝,善于长啸,身边还有三只青身红头黑眼的大鸟供它驱使,为它捕食。那时的西王母主“灾厉五刑残*之气”,即掌管灾役和刑罚。所以实际上,那时的西王母是个半人半兽、残暴凶猛、不知性别的怪神,所以上文中用了“它”,而非“她”。
山海经中西王母形象美化后的效果
到《穆天子传》中,西王母令人恐怖的形象才开始发生变化,开始往多才多情的女神方向转化。《穆天子传》说,周穆王巡游天下,来到西王母的地盘,恭恭敬敬地捧着白圭黑璧去拜见她,还献上了许多锦绣丝带。第二天,周穆王又在瑶池大摆宴席款待西王母。西王母则在宴席上即兴赋诗:“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周穆王也和了一首,西王母吟罢,意犹未尽,又再次赋诗:“徂彼西土,爰居其所。虎豹为群,鸟鹊与处。嘉命不迁,我惟帝女。彼何世民,又将去子。吹笙鼓簧,中心翱翔。世民之子,惟天之望。”宴后,周穆王登上崦嵫山顶,立下“西王母之山”的石碑而回。
这个传说为日后西王母的形象奠定了基础。首先,西王母的身份提高了,成了天帝之女,而且是一位善于吟诗作赋的天仙。但从这个西王母“徂彼西土,爰居其所。虎豹为群,鸟鹊与处”的诗中,其实还是可以看到《山海经》中西王母的影子的,这也反映了神话传说在民间不断流传过程中的演化。
西王母与周穆王
在汉代,西王母形象离一个美貌多姿的女子还有很大差距。司马相如《大人赋》中西王母就还是“嚯然白头戴胜而穴处兮,亦幸有三足鸟为之使”,这是一个白发苍苍,住在昆仑山洞中的老太太,并不招人喜爱。然而随着西王母神通愈来愈大,影响愈来愈广,形象也愈来愈美。
据说,西王母手中掌握着不死之药,吃了以后可以长生不老,当年嫦娥偷服了丈夫的灵药,奔上月宫,而这药正是后羿历尽千难万险从西王母那儿讨来的不死之药。不死之药,这本身就够诱人的了。人生苦短,是人类认识了自己在自然界中地位之后所产生的最强烈的人生主题。特别人们在瘟疫、战乱、饥荒等天灾人祸面前所表现出的渺小软弱、无能为力,更使得人们产生了对生命的思考和对人生享乐渴求的心理。而西王母的不死之药,正成了人们这样一种心理缺憾的补偿。尽管对大多数人来说,可能都知道长生不老是虚妄的,但拥有不死之药的西王母,还是格外地受到人们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