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境
一个下雨的午后,雨淅淅沥沥,大学课堂上老师讲着肥胖的无聊话题。
我扯了张纸,写下来“真羡慕你,没有肥胖的身材和肥胖的烦恼”,一个“慕”字写了几遍都写不好,还要强装镇定和腹有诗书的样子。
写完递给一旁的同学。
那个总是喊我“班花学霸”的同学,笑笑,比了比腿,意思说“他总胖在肚子上,大长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胖的”。
梦到这里就醒了……
也无惊险也无刺激恐惧。
只是再翻看同学的朋友圈,仅展示半年,已是空空。
二、同窗
其实我俩不是大学同学,只是高中同窗。那时我在一个不入流的高中读书,他刚回炉复读,与我同班。他身材清瘦,1.83m身高,120斤的身材,因着学识渊博,总是历史课上大放异彩,引起了我的注意。
而后的校运动会上,我参加了校运动会各项赛事(主要是没人参加,硬任务),全校的800米女子比赛荣获第四名(前面三名都是体育特长生),获得了班上同学小小的关注。
之后的铅球比赛,跳高比赛,同学都带着班上的人给我加油打气。原来资质平平的我,清瘦(167身高,92斤)的我,大力出奇迹,喜得铅球第二名,跳高第一名的成绩。
特别在跳高比赛时,当时争夺第一名的对手,是一位长相酷似我的选手,同学都说我俩是双胞胎。原本毫无胜算,又自信心不足的我,像个小趴菜,看到同学们围了一圈地给我加油鼓劲,我竟勇夺了第一名,险胜啊!
胜利的喜悦让我手舞足蹈,平时走路姿势就出奇难看的我,兴奋之余,像只黑猩猩一样蹦到同学跟前,把他看傻眼了。哈哈,只因平时在人前,我都一副温婉模样,还长着一张乖乖女的脸。
至今都还记得同学先是傻眼了,再一脸灿烂迎接我的模样。
毕业后,他去了泉州的一所大专,我去了福州的一所大学。高中的最后一次联系,就是他告诉我,我考了全班(差学校中的差班的)第一名,文综全年段第一名。
此后的大学四年,毕业后五年都音讯全无,我们没有联系。
三、精神共鸣
我大学毕业后,在隔壁县市一个单位工作了五年,因结婚家庭关系,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回到老公所在的小镇。
回来小镇,才发现,一切并不是想象中的模样。市和镇的就业机会和氛围完全不一样,我一筹莫展。带着失望也还是决定先就业再择业。
工作了一年,*了,辞职在家待产,而后三年生俩,然后就是全职五六年的主妇生活。
记不清跟同学再次联系是啥时候了,只记得他的开场白就是“班花学霸”,带着戏谑的口吻。
只因我俩都回到了这个小镇,还同处了石材行业,又在周边的市场,于是又相遇了。
我们的唯一一次见面,在他创业最热爱的行业,餐饮业,他的东南亚餐厅里。
这些年,他先是带着丰厚的资金独闯东北,投资复合板,铩羽而归。
而后又到厦门,投资了大宗商品交易,在此栽了个大跟斗,以至很多年后,还缓不过神。
再次回到小镇,做大家都热衷的石材行业,在没有大规模进军石材行业时,
他投资了一家东南亚餐厅,他的马来西亚大厨,是他餐厅的灵魂,这段时光,感觉他是快乐的,因为他回忆时,总说那是“情怀”。
可惜此后马来西亚大厨回国,他的餐厅也因盈利微薄,关起门来。他决定全身心投入石材行业。
四、午夜灵魂拷问
聊天总在深夜。
因为夜深人静时,心底的不甘、落寞、困惑、迷茫,无处安放,*动着,撺掇着。
我们也不说生活稀碎的事,我们只讲内心的感觉,有时候你不说,他也懂。
那感觉,就像我们是文弱的书生,却不得不举起屠夫的刀,去讨生活的苦。
说到底,骨子里,我们都是文字的,理想主义的。
他曾跟我讲过,他羡慕他姐姐一直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他的姐姐,是我们高中的一名语文老师,其貌不扬。他截图给我看她姐写的朋友圈。她在我这的形象瞬间丰富有了色彩,因为她有梦想,有热爱,有生活的情趣。
彼时,我囿于家庭琐事,苦于无法挣脱牢笼,也恨自己一无是处。
而他,一直是我的倾听者,我竟忘了问问他想说什么,只是隐约也觉得他是不是怀才不遇。
五、拐点
聊天总在深夜,以为他永远也都在,只要你有需要,总能找到他。
直到一年的尾牙,他说有件事压在他心底,不知道怎么开口说,等他想好了,他再跟我说。
那天我正和家人在火锅店聚餐,火锅聚拢起的烟雾,看起来茫茫的,不好猜,也不懂猜,他想说什么。
直至抖音上看他发布了,在上海,雨☔️一直在下,打在金色的佛寺上,雨声簌簌簌,很粗的声音,有点伤心,但却出奇地治愈。
他一直是这样带着忧郁色彩的。
我开玩笑地问他,去度假吗?
他才说了句:“去历劫”。
六、生病征兆
生病其实是会有征兆的,比如爆肥爆瘦等。我记得他在印象中,一直是1.83米,120斤体重。
在生病的前一年,他一度胖到160、170斤,这年龄33岁,总以为是中年发福。生病以后,就再度暴瘦。
我不知道自己如果遭遇这些,会是什么心情,绝不可能如此平静,轻描淡写。
他说,觉得自己可笑的是,不敢再充值各种卡,担心自己用不上。
快把我听哭了,既心疼又伤感的。
也不敢问,是哪里不好,只听他说肿瘤,估计是肝。所以他一直说真的不能熬夜。
七、在抗疫最严峻时他走了
有时候跟他聊着,他会突然来一句,他得睡了,有点低烧。
夏然而止……有无尽的感伤。
如今再无处寻他。
翻看他的朋友圈,停留在6.14号她老婆发的那篇类似讣告,再看,只展示半年,空空如也。
我抖音上,还能看到从前他给我的评论。
再翻看他的抖音。
“最重要的两个城市都带了星,进退两难”,当时泉州和上海因为疫情都按下了暂停键,他也因此延误了治疗。
6.1最后一次治疗,他只发了个“天公保佑”。
我在6.13日刷到这条抖音,给他微信“最近身体怎么样?”
再无回音……
6.14日,他老婆在他朋友圈发布了类似讣告文。
愣了一天,
回过神,平静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