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因为篇幅较长,为了减轻阅读疲劳,特分两部分贴出>
人们喜欢“春风”,那是因为经历了一冬的严寒,“春风”带来了久违的温暖;而人们喜欢“秋风”,大体上也是因为经历了一夏的酷热,“秋风”带来了久违的凉爽。“春风”有美好的“如沐春风”,“秋风”也有怡人的“秋风送爽”,两者简直是不相上下。
人们喜欢“秋风”,因而给“秋风”取了很多雅称,以表达人们对它的溺爱。这一点,在诗词中表现最为明显。
1. 金风中华文化的一个源头是道家文化,道家的“阴阳五行”学说,除了对哲学上上千年的影响,也深刻的影响了中医理论。所谓“五行”,就是“金木水火土”,人们把“五行”对应到季节上,就有了“木对春”,因为“木”代表生长,春天“万物生”;而“五行”中,木生火,夏又在春之后,所以就有“火对夏”;而火生金,秋在夏之后,所以“金对秋”。所以,我们就有了金秋的说法,就是由“金对秋”得来的,相应的,秋风也就被称为“金风”了。
晚唐诗人杜牧在《秋感》中写道:
金风万里思何尽,玉树一窗秋影寒。
独掩柴门明月下,泪流香袂倚阑干。
金风万里思何尽,玉树一窗秋影寒
“金风万里思何尽,玉树一窗秋影寒”,我的思绪,就像秋风一样,随风飘荡,远及万里,就没有一个尽头;窗外,秋天的树影在月光下显得清冷,增添了一种孤寂和凄凉的氛围。
毫无疑问,这里的“金风”和“玉树”各有所指。“金风”,当然是指诗人思乡的心情;而“玉树”,则是指诗人自己,他因为不能归乡,所以,显得特别寒冷。
而描写“金风”最有名的诗词莫过于宋代词人秦观的这首《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首词,句句都是名句,除了最有名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说。我们单说这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金风”指的是秋天的风,而“玉露”则是指秋天的露水,这两个词共同营造出了一个清新、美丽的秋夜氛围。“一相逢”指的是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的相会,尽管时间短暂,但这一刻的相聚却比人间无数平凡的日子更加珍贵和美好。“便胜却人间无数”意味着这样难得的相聚时刻,其价值远远超过了人间无数寻常的相聚,凸显了这次相聚的非凡意义。
毫无疑问,这里的“金风”,当然是指牛郎,而这里的“玉露”,当然是指织女。把牛郎织女的相会,比作“金风玉露一相逢”,简直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金风玉露”在一起,给人一种清凉、新鲜,美好的感觉;而“金风”一起,“玉露”很快就会消失,这又象征了两者相会的短暂。简直是妙不可言,让人叹为观止。
2. 商风很有趣的是,我国古代音律分为五种,即宫、商、角、徵、羽,这又分别和“五行”的“金木水火土”对上了。其中,“商”对“金”,所以,秋风又称为“商风”。因此,诗词中出现“商风”,基本上带有音律的含义。唐代边塞诗人王昌龄在《听弹风入松阕赠杨补阙》中写道:
商风入我弦,夜竹深有露。
弦悲与林寂,清景不可度。
寥落幽居心,飕飗青松树。
松风吹草白,溪水寒日暮。
声意去复还,九变待一顾。
空山多雨雪,独立君始悟。
商风入我弦,夜竹深有露
“商风入我弦,夜竹深有露”,表面的意思是,秋风吹起了我的琴弦,深夜的竹林中,竹叶上挂满了露水。这是一幅秋天的景色。但实际上,结合题目中“风入松阕”,就容易知道,诗人实际上是在说,弹的琴音跟秋风一样,让我以为是秋风在吹动琴弦。
“商”音在“五音”中,代表的是一种哀愁、悲壮的情感。所谓“风入松”曲中,“松”象征的是高洁和隐士,这个曲子是赞扬隐士的。但隐士是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结果,所以,这个曲子又是悲壮的。而“秋风”也是一种悲壮的风,用“商风”代指“秋风”,明显可以跟诗题呼应。
既然“商”是一种音律,那么“商风”也就自然带了情调的含义,虽然“商”是一种悲伤的音调,但哀伤不正是一种流行的底色嘛。这首明末清初词人陆求可的《百字令·秋晓》,是写“思妇”的,正是通过“商风”这种哀伤的情调,来刻画“思妇”情感的:
金天高处,渐商风习习,吹晞珠露。
暑气全消庭院静,兰室佳人迟寤。
砌叶翻风,檐梧飘树,乍展凌波步。
新添半臂,早凉巳透朱户。
呼婢煮茗焚香,疏钟乍歇,旭日帘栊度。
开镜菱花清影瘦,好似隔溪鸥鹭。
试理云鬟,凌轻寒,掠鬓罢,频回顾。
一番憔悴,未如神女朝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