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论语.述而》),这是孔夫子划分君子与小人的基本标准。然而,小人不光存在“长戚戚”的问题,弄不好,他们还会危害他人,甚至危害社会,这是需要人们切切注意的。“小人不可惹,小人不可信,小人不可亲,小人不可用。”此语是哪位智者说的?己不记得了,但此“四句真言”却是言之有理。历史上,或人、或事、或家、或国,被小人所误的例子枚不胜数、举不胜举。下面便举一个齐恒公晚年任用小人,而最后为小人所害的例子,以此来证明上述“四句真言”的正确性。同时,也可以让人们从中得到一些反思和启示。
春秋时期,齐桓公用管仲为相,使得齐国在管仲的治理下,经过除弊布新,遂使齐境大治,国力迅速强盛,且实现了齐桓公九合诸侯,尊王攘夷的理想,同时也使齐国成为春秋时期诸侯国的第一霸主。桓公四十一年(公元前645年),管仲病重,桓公前去探望,并问:“仲父之后,群臣中谁可为相?”管仲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知臣者,莫如君王。” 桓公问:“易牙如何?”管仲答:“易牙以*子的方式来亲近君王,这不符合人之常情,一个连自己儿子都可以*的人,怎么可能真正爱君王?这样的人不可用。” 桓公又问:“开方如何?”管仲答:“开方抛弃拥有千乘车骑的卫国太子之位,背叛亲人而臣事于君王,这也不符合人之常情,一定抱着另外的目的,这样的人不可亲近。” 桓公再问:“竖刁如何?”管仲答:“竖刁以自宫的方式来接近君王,同样不符合人之常情,一个连自己身体都不爱惜的人,怎么可能真正爱惜君王?这样的人不能信任。” 桓公应诺了管仲。桓公还想接着再问,管仲己无法说话了。在管仲眼里,易牙、开方、竖刁都是最善于隐藏自己真实目的的小人,是不能信任的。因此,在管仲当政时,曾把此三人从桓公身边驱逐出宫。也不知是何原因,管仲始终未对他们采取更严厉的措施。而没有这三个己把自己脾性摸透的小人在身边侍候的齐桓公,三年来,食不甘味,坐不开心。
管仲死后,齐桓公实在想念这三个对自己百依百顺、体贴入微的人,遂把对管仲不用三人的承诺抛诸脑后,重新召三人回宫。因为没有了管仲,这三个小人开始掌权并逐渐专权。桓公四十三年(公元前643年),趁齐桓公病重,易牙、竖刁便共同作乱。他们派人在桓公的寝宫外,筑高墙,塞宫门,禁止任何人出入寝宫,也不管重病中桓公的死活。
此时,桓公的五位公子,各率党羽争位,也无人过问桓公。冬十月七日,齐桓公在寝宫中病饿而亡。而五位公子却正在互相攻打对方,齐国一片混乱。竖刁、易牙乘势诛*齐国诸大夫,拥立公子无亏为君。混乱结束后,齐桓公己经死在寝宫中六十七天了,尸身己经腐烂,尸虫都从窗户里爬了出来。可怜一代春秋霸主,就因为没有听从管仲“不要任用小人”的临终遗言,最后落了一个如此凄惨的下场。而齐国也在这三个小人操纵下,从此一蹶不振。齐桓公任用小人的例子告诉人们:相信小人,小则误人、误事,大则误国、误天下。
再举一个小人被识破的例子:刘晔是三国时期魏国的重臣,深受魏明帝曹睿的信任。一次,曹睿想攻打蜀国,当他找刘晔商量时,刘晔也赞成攻打蜀国。但当刘晔和大臣在一起讨论时,看到大臣们都反对攻打蜀国,刘晔也表示反对。对刘晔这种两面派表现,曹睿很生气,向他提出质问。刘晔解释说:“打仗用兵讲究出其不意,我和陛下讨论的军事机密,经常连说梦话都害怕泄了密,又怎么可以对外人明说呢?”刘晔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不仅打消了曹睿的疑虑,还让曹睿对刘晔肃然起敬起来。不过,还是有人看穿了刘晔玩的猫腻。这个人给魏明帝出了个主意(遗憾的是史上没有记录这个人的名字),他说:“刘晔这个人不忠诚。如果陛下不信的话,可以试一试他。下次您和刘晔讨论国家大事的时候,不妨故意把您的意思反过来说。如果他反对您,说明他和您一条心,如果他还是处处顺着您说,说明他在糊弄您。”魏明帝一试之下,刘晔果然露出了原形。由是,曹睿逐渐疏远了刘晔,最后把他贬官外放。刘晔想不开,不久就郁闷而死了。
而刘晔留给人们一条启示是:小人的特征之一,就是不断寻找强势的风向以求附合,从而达到逐步实现自己目标的目的。我们的先人两千多年前就创造出了对付、识别小人的良方妙剂,可惜这个处方没有得到普及推广,后来的权势者不仅缺少试用的智慧,也缺少试用的勇气。
刘晔留给人们的的另一条启示则是:小人并不是一群不学无术、刁钻猥琐的人,也不只是长舌者或盗版人。刘晔辅佐曹氏三代人,极富学识才略。而且,他也是一个机械发明家,曹操与袁绍在官渡决战时,就是他发明的“霹雳车”,摧毁了袁军的箭楼。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有才华的精英人物,在经过官场上的一番摸爬滚打后,修炼成精了,竟把自己的学识和创造力都用在揣摩上意、阿谀逢迎、虚浮弄巧这条更圆滑、更便捷的晋身捷径上了。可不幸的是,刘晔摊上了一个在三国乱世时期,不敢享受小人逢迎的上司。否则,刘晔的仕途将是不可限量的。
由此可见,一个有才学经略的小人更具有危害性,因为他们更难以让人们辩别。这类小人的立论,不再是油腔滑调,言不及义,而是引经据典,宏词雄辩,乃至上升为理论、学术甚至煌煌著述;这类小人的位置,也不再是贫寒的市井,阴暗的角落,而是高等的学府,甚至巍巍的庙堂,且俨然以“公义”的代言人自居。无学识的小人,也许能危害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地区、甚至一个国家的经济和政治;而有学识的小人,拆解的却是一个社会的文化,一个社会的基础。
但是,无论古今,也无论是无术的小人,还是有术的小人,在依附权势和利益集团这一点上,却都是一致的。纵使他们披着华丽的“学者”外衣,亦或戴着迷人的“专家”冠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