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为臣》
原告以“楚云暮”为笔名创作了小说《一世为臣》，并于2008年3月1日至2008年9月10日在“晋江文学城”网站以连载形式发表。
原告主张《锦绣未央》抄袭其作品中的173句语句、2处情节，字数总计约1.2万字。
法院判定《锦绣未央》中的173句语句被控侵权语句，已构成与《一世为臣》相同或实质性相似的表达，构成对原告享有的《一世为臣》著作权的侵害。这种相同或实质性相似，具体可分为以下三种情况：
- 一是均使用了独特的比喻或形容的具体表达。
例如：
《一世为臣》第6句“福康安阗黑的双眸如望不见底的深滩，无惧地迎视过去：和珅即便此刻依附于你也不过碍于情势，如今的他，唯一乐衷的只会是权势地位！待到他真能位极人臣傲视天下之时，除了一国之君就再没有人能压制的了他”。
《锦绣未央》为“她阗黑的双眸如望不见底的深滩，无惧地迎视过去：拓跋真唯一乐衷的只会是权势地位！待到他真能成为一国之君傲视天下之时，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压制的了他”。
又如：
《一世为臣》第112-113句“那拉氏被废如天降巨石，把朝中局势砸出一个又一个窟窿来。福康安第一次觉得闹地这沸反盈天的大事与他无关，无论乾隆之后给他多少优容多少抚慰，他也依旧只是木木地，机械似地磕头谢恩”。
《锦绣未央》为“皇帝的话一声声传下去，把朝中局势砸出一个又一个窟窿来。这沸反盈天的大事，宫中几乎人人震动，可是李未央却没什么表情，仿佛一切与她无关一样”。
- 二是均采用相同或类似的细节描写来刻画人物或事物。
例如：
《一世为臣》第8-9句“守门的家丁原本半靠着门要睡不睡，被这番人嘶马叫的动静惊醒，揉着眼睛刚起身，忽然齐齐地瞠目结舌，而后一气儿向内府奔去，狂喜着喊：’少主子回来了——少主子回来了！’福康安翻身下马，随手将马鞭丢给下人，紧抿着唇大步流星地往里走，众人纷纷让路”。
《锦绣未央》为“守着后门的家丁突然被一匹快马惊住，看清了马上的人，忽然齐齐地瞠目结舌，而后一气儿向内府奔去，狂喜着喊：’五少爷回来了——五少爷回来了！’蒋天翻身下马，随手将马鞭丢给下人，紧抿着唇大步流星地往里走，众人纷纷让路”。
又如：
《一世为臣》第141句“庆成冷冷地看着和珅平静的神情被一种扭曲狰狞的痛苦所替代，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地软下身子，蜷在地上不住地哆嗦发抖，一道道落下的鞭影却越发密集增加”。
《锦绣未央》为“平静的神情被一种扭曲狰狞的痛苦所替代，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地软下身子，蜷在地上不住地哆嗦发抖，一道道落下的藤影却越发密集”。
- 三是均采用大量常用语言的相似组合。有些语句中的某些单独句子，孤立看可能属于文学作品的常用表达，但这些句子的组合如果在整体上能够体现作者的独特构思，则这些句子组成的语句在整体上仍具有独创性。
例如第23-27句，《一世为臣》为：
“和珅睁眼，忽然揪住他的衣领，直面一拳，正打在福康安的鼻梁上！’你做什么！’福康安暴怒地跳离床沿，他这辈子还从没被人打过！他和珅怎么敢！和珅翻身坐起，将身上的绳子撤掉，又一踏步上前，重重地挥出一拳：’你说的对，我接近你们全为了能升官发财，我有什么真心待你们？！今天这结果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活该受罪！’说话间已是连出三拳，最后一个拳头在快袭上福康安面门时被攥在手心，动弹不得——‘你——你这疯子！住手！’福康安从来气度从容，一点脏话不会骂的，这次也怒极骂道。
在上述语句中，若孤立地看待“忽然揪住他的衣领”“你做什么”“他怎么敢”“是我活该受罪”“这疯子！住手”等句子，其属于常用表达，但这些句子组合形成的上述语句，从整体上看仍具有独创性。
《锦绣未央》中使用了与《一世为臣》相同或相似的这种大量常用语言的组合，与《一世为臣》的相关语句构成实质性相似：
《锦绣未央》中为：
“李敏德上前一步，忽然揪住他的衣领，直面一拳，正打在蒋南的鼻梁上！’你做什么！’蒋南只觉得一阵剧痛，仿佛鼻梁都被对方打断了，却没办法挣扎，只能暴怒地瞪着他，他这辈子还从没被人打过！他李敏德怎么敢！李敏德毫不犹豫又重重地挥出一拳：’……还有你要记住，今天这结果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活该受罪！’说话间已是连出三拳，最后一个拳头把蒋南打得眼前金星直冒，几乎气都喘不过来。‘你——你这疯子！住手！’蒋南从来自诩高贵，这次也怒极骂道”。
原告所列的2处情节分别为“威胁”“算计”，法院认为这2处情节经由下至上逐步抽象后，在人物设置及关系、故事前后衔接以及具体细节设计上基本一致，构成实质性相似。以“威胁”为例：
- 《一世为臣》描写了福康安的母亲服毒后摔进儿子怀里，攥着福康安的衣角表示，自己的死是和珅所害。福康安双目赤红，和珅从未对不起傅家，却是他及他的家族对不起和珅在先。福康安的母亲表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傅家唯一的希望’，要求福康安不得与和珅在一起。福康安的母亲死在福康安的怀里，福康安痛苦不安，仰天长啸。福康安下定决心，为了得到和珅，唯有坐拥江山。
- 《锦绣未央》的相关情节描写了拓跋玉的母亲吞金后，攥着拓跋玉的衣角表示，自己的死是李未央所害。拓跋玉双目赤红，李未央从未对不起他，却是他和母亲对不起李未央在先。拓跋玉的母亲表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唯一的希望’，要求拓跋玉不得与李未央在一起。拓跋玉的母亲死在拓跋玉怀里，拓跋玉下定决心，为了得到李未央，唯有坐拥江山。
- 两书在上述情节中，均塑造了“自*的母亲”“痛苦的独子”“爱而不得的爱人”等非常具体的人物，设计了“母亲笃定自己是儿子爱人所害”“儿子内心替爱人辩解”“儿子是母亲的独子”“儿子下定决心夺取帝位”等具体的矛盾冲突和细节，两情节构成相似，且上述情节不属于惯常情节。
综上，可以认定被告采用原告作品中具有独创性的背景设置、出场安排、矛盾冲突和具体的情节设计，二者已构成实质性相似的情节，属于对原告《一世为臣》著作权的侵害。
《世婚》
原告以“意千重”为笔名创作了小说《世婚》，并于2011年11月23日至2012年8月1日期间在“起点女生网”上连载发表。2013年4月，《世婚》更名为《世婚之深闺怨女》，由北京文艺出版社出版。
原告主张《锦绣未央》抄袭其作品中的24句语句（9处）、1处情节，字数总计约7000字。
法院判定9处被控侵权语句均已构成与原告作品相同或实质性相似的表达，构成对原告著作权的侵害。这种相同或实质性相似，具体可分为以下三种情况：
- 一是均使用了独特的比喻或形容的具体表达。
例如：
《世婚》第8处第21句“林玉珍的眼睛死死盯着林谨容，忽尔露出一个钢刀一样刮骨的笑来，缓缓道”。
《锦绣未央》为“大夫人的眼睛死死盯着李未央，忽尔露出一个钢刀一样刮骨的笑来，缓缓道”。
又如：
《世婚》第2处“林谨容侧着头想了想，露出一个天真却又微微带点羞怯的笑容来，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光华璀璨”。《锦绣未央》为“李未央露出一个天真却又微微带点羞怯的笑容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光华璀璨”。
- 二是均采用相同或类似的细节描写来刻画人物或事物。
例如：
《世婚》第3处“林谨容好容易才稳住了心神，望着少年们绽放出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容，舒舒展展地弯腰福下去”。
《锦绣未央》为“李未央望着李萧然，绽放出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容，舒舒展展地弯腰福下去”。
又如：
《世婚》第4处第7句“黄姨娘的脸色倏忽变了好几变，阴晴不定，眼神更是有些飘忽，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张林谨容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纸上头，眼睛一亮，破釜沉舟地道：’四姑娘，奴半夜前来，乃是有事相求’”。
《锦绣未央》为“四姨娘的脸色倏忽变了好几变，阴晴不定，眼神更是有些飘忽，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李未央身上，破釜沉舟地道：’县主，我今日半夜前来，实在是迫不得已’。”
- 三是均采用大量常用语言的相似组合。
例如《世婚》中第5处为：
“众女眷分别坐在墩上，或品茶，或吃果子，林家老太太高踞榻上，斜斜靠在一个紫檀凭几上，身上的暗红销金福禄寿喜纹大袖衫子衬得她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穿着粉黄织锦窄袖襦裙，同样还梳着丫髻的陆三姑娘歪坐在紫檀小踏床上，一双粉拳不紧不慢地在林老太太腿上捶着，仰着头娇憨地看着林老太太撒娇。而林家最风光最得宠的姑太太林玉珍则顶着一顶精巧的珠冠，陪坐在林老太太身边，一双素手端了前朝的越州瓷茶杯轻啜，腕间一对成色极佳的翡翠镯子映照着胸前的金泥芙蓉卷草纹领抹，果是富贵辉煌。与老太太说了吉祥话后，林谨容看着林玉珍那张虽然比之前年轻得多，却仍然熟悉又可憎的脸，压住心里的翻腾，笑吟吟地牵着林慎之给她行礼问好：’侄女儿见过姑母’。林玉珍待她倒是比待陶氏亲热得多，笑吟吟地伸手将她姐弟俩扶住，一边打量一边和气地道：’是谨容和慎之吧？姑母常年在外，自家骨肉都生疏了’。”
若孤立地看待上述相同之处可能属于常用表达，但这些句子组合形成的上述语句，从整体上看仍具有独创性。
《锦绣未央》中使用了与《世婚》相同或相似的这种大量常用语言的组合，与《世婚》的相关语句构成实质性相似：
“李敏峰穿过紫檀山水大插屏，便看到老夫人高踞榻上，斜斜靠着一个紫檀凭几，穿着粉蓝色织锦窄袖襦裙的李未央则坐在紫檀小踏床上，不紧不慢地在老夫人腿上捶着，仰着头正微笑着和老夫人说话。而三夫人则陪坐在老夫人身边，一双素手端了茶杯轻啜，不时笑着说几句话。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李长乐，四妹、五妹和二房人全都坐在稍远处。他刚收回目光，就见老夫人往这边一瞥，立刻压住心里的翻腾，上去行礼问好。老夫人笑吟吟地伸手将他扶住，一边打量一边和气地道：“这孩子，常年在外，竟是越发有出息了。”将上述两处进行对比，相同或相似之处在于“高踞榻上，斜斜靠着一个紫檀凭几”“穿着粉黄（粉蓝色）织锦窄袖襦裙”“紫檀小踏床”“不紧不慢地在林老太太（老夫人）腿上捶着”“笑吟吟地伸手将他扶住，一边打量一边和气地道”等句子。
原告所列的1处情节为“斗茶技”，法院认为该情节经由下至上逐步抽象后，在人物设置及关系、故事前后衔接以及具体细节设计上基本一致，构成实质性相似：
- 《世婚》描写了冬日里，陆夫人邀请世家女子们聚会，林谨容相貌出挑。本朝茶艺盛行，林玉珍有心要陆云当众表演分茶之技，还拿出头上的钗子作为彩头。林谨容当众表演高超茶技，结束时茶汤汤花中开出一朵梅花，拔得头筹。林玉珍极力掩盖愤怒，带着不甘和肉痛将钗子递给林谨容。
- 《锦绣未央》的相关情节描写了冬日里，众夫人一起聚会，李长乐相貌出挑。本朝茶艺盛行，李未央的茶汤博得众人称赞。本朝茶艺盛行，李未央当众表演高超茶技，结束时茶汤中开出一朵牡丹花。众人看出李未央衣着不合身，大夫人丢了面子，极力掩盖愤怒，拿出了一支钗子当众给李未央。
- 两书在上述情节中，均塑造了“茶技惊人的女主角”“掩盖愤怒的夫人”等非常具体的人物，设计了“茶艺盛行”的相同背景以及“茶汤中开出花朵”“当众送女主角钗子”等具体的矛盾冲突和细节，两情节构成相似，且上述情节不属于惯常情节。
因此，《锦绣未央》在上述情节中，采用了《世婚》具有独创性的背景设置、出场安排、矛盾冲突和具体的情节设计，二者已构成实质性相似的情节，属于对原告《世婚》著作权的侵害。
参考：2019年5月30日（2017）京0105民初987号、（2017）京0105民初982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