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说的是关于硅谷在何地以及关于鬼谷子的传说等,下面说说《鬼谷子》这一本书。
《鬼谷子》是一本什么书?有什么注本呢?
其实,学术界不仅存在着对于鬼谷之地在何处的争论,不仅对于鬼谷子是怎样的人存有种种不同看法,而且,对于《鬼谷子》一书以及它的注本也存在着巨大的争议。
《鬼谷子》古本
关于《鬼谷子》的争议主要有三种不同意见:一种意见认为,《鬼谷子》是鬼谷子本人的著作,是鬼谷子所写的文章的集录;另一种意见认为《鬼谷子》是战国时的苏秦所作,代表着先秦纵横家的观点;还有一种意见认为,《鬼谷子》是一本伪书,是六朝时的文人们假托鬼谷子的名义编撰的。
关于第一种意见,最早编录此书的《隋书·经籍志》明确肯定此书是周世隐士鬼谷子的著作:“《鬼谷子》三卷,皇甫谧注。鬼谷子,周世隐于鬼谷。”代表第二种观点的是萧梁时代注释《鬼谷子》的乐壹的看法,他认为《鬼谷子》系苏秦所作,乐壹注《鬼谷子》时说:“苏秦欲神秘其道,故假名鬼谷。”后来,赵莹、刘煦等于《旧唐书·经籍志》中,以及欧阳修、宋祁等于《新唐书·艺文志》中均记载:“子部纵横家类:‘《鬼谷子》二卷,苏秦撰。’”代表第三种观点的,有中唐的散文家柳宗元的看法,他认为:“汉时刘向、班固录书,无《鬼谷子》,《鬼谷子》后出,而险盩峭薄。”还有清人姚际恒在《古今伪书考》中也有阐述:“《鬼谷子》,《汉志》无,《隋志》始有,列于纵横家。《唐志》以为苏秦之书,……然则其人本无考,况其书乎!是六朝所托无疑。”
显然,第三种意见否定了《鬼谷子》是先秦的著作,认定《鬼谷子》是后世的伪作,其主要根据是在刘向的《别录》和班固的《汉书·艺文志》中根本没有将该书录入。不过,这个理由是不充分的,正如上面所述的,《别录》的作者刘向在《说苑·善说》大段地引用《鬼谷子》,这就不能说明该书是不存在的。而班固没有能将该书录入《汉书·艺文志》,这也不能证明该书不存在,或许是因为班固在编写《艺文志》时认为《鬼谷子》有异端之嫌,不便录入。同理,其他没有将该书录入的志书也不能证明该书不存在。比如,《战国纵横家书》不见于《汉志》记载,但却在长沙马王堆汉墓发现了。
鬼谷子(画)
清代研究《鬼谷子》的学者们,如阮元、秦恩复、俞樾、周广业等,都肯定《鬼谷子》是先秦时的著作。俞樾还专门写了《鬼谷子真伪考》,令人信服地推断《鬼谷子》流行于西汉之前。俞樾的根据是:其一,刘向曾引用该书的话;其二,《淮南子》中有四、五处见“忤合”的说法,而“忤合”是《鬼谷子》的重要概念;其三,司马迁《太史公自序》中引用了“圣人不朽,时变是守”的说法;其四,西汉末杨雄的《法言》提到了鬼谷子及其学术;其五,《汉书》的《杜业传赞》引用了《鬼谷子》中的用语。
俞樾还分析说,刘向可能曾著录《鬼谷子》,而刘歆“于古书多窜改,务合己意”,不像其父刘向那么诚实,《鬼谷子》在当时不见录,可能在当时已误为是苏秦所作,而从《苏子》中删除,或是因为被视为异端而排抑不录。最后,俞樾的结论是:“据吾考定,为苏秦述其师学之作。其中有为鬼谷传诵于弟子之言,书中凡古韵之文均是;有为苏秦自撰之篇,如《揣》《摩》及《阴符》说解是也;有为苏子纂集吕尚《周书》之言,如《符言》之录自齐太公《阴符》是也。”(参看俞樾《鬼谷子真伪考》)
鬼谷子雕像
俞樾的贡献在于,他仔细论证和肯定了《鬼谷子》是先秦的著作,并努力说明书中有鬼谷子和苏秦的观点,而且指出其中有些篇章乃是由其他书的文章编入的。不过,俞樾也有其不足之处,他将《鬼谷子》全书视为是先秦的著作,这就不能解释《鬼谷子》外篇不像先秦著作的疑问。对此,现代学者陈蒲清认为,《鬼谷子》和《墨子》《孟子》所处的时代相近,主要是鬼谷子本人的著作,也可能有他的弟子们参与编写,而在其弟子中,参与编写最得力的可能是苏秦,而且,书中也有苏秦个别篇章掺入其中。但是,《鬼谷子》和《苏子》并不是一本书,两书是有区别的。(参看《鬼谷子详解》,陈蒲清著,第158页)所以,上述的第二种意见也是不能成立的,《鬼谷子》并非苏秦所作。
其实,对《鬼谷子》一书应进一步做具体分析,《道藏》本《鬼谷子》分上、中、下三卷,上卷包括《捭阖》《反应》《内楗》《抵巇》等四篇;中卷包括《飞钳》《忤合》《揣篇》《摩篇》《权篇》《谋篇》《决篇》《符言》等八篇,另有《转丸》《胠乱》两篇早已亡佚;下卷包括《本经阴符七篇》《持枢》《中经》等九篇。
《鬼谷子》
对《鬼谷子》作详细解释的现在学者陈蒲清提出一种观点,认为可以将《鬼谷子》一书中的文章分成三类。第一类包括上卷的《捭阖》《反应》《内楗》《抵巇》和中卷的《飞钳》《忤合》《揣篇》《摩篇》《权篇》《谋篇》《决篇》,共十一篇;第二类是《符言》篇;第三类是下卷的文章,包括《本经阴符七篇》《特枢》和《中经》。
鬼谷子(画像)
陈蒲清先生对《鬼谷子》中的各篇文章的来源、类别和文章风格等作了仔细的分析,在他看来,《鬼谷子》中的文章分几类,有先秦鬼谷子的原著,有先秦其他子学书引入的,也有唐等后代的人录入的。陈蒲清先生观点主要包括下面几个方面:
首先,第一类的十一篇是先秦《鬼谷子》的原著。理由有以下几条:
其一,司马迁《史记》明确记载苏秦、张仪曾师事于鬼谷先生的事;而且,《太史公自序》还引用了《鬼谷子》的话语“圣人不朽,时变是守”。鬼谷先生有著作传世该是事实。比如,《淮南子》书中多次出现“忤合”一词,而这个词代表《鬼谷子》的主张。
其二,刘向引用鬼谷子的很长一段话语,这很可能是引自《鬼谷子》一书的。刘向的《别录》没有著录,这可能是因为《鬼谷子》被斥为异端而受排抑的。
其三,《鬼谷子》书中的思想是战国时代的思想。比如,《鬼谷子·抵巇》说:“世可以治,则抵而塞之;不可以治,则抵而得之。”这种观点公开表明,如果国家已腐败不堪,不可挽救,就可取而代之。这种大胆的观点,只有春秋战国才有可能出现,也才敢于公开宣明。因为春秋战国尚未形成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而想有大作为的大臣取代无能的君王是经常发生的事。战国时的一些著作,如《六韬》等就明确提出:“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连儒家的重要代表人物孟子都说:“如果君王发生过错,贵戚大臣就可以劝阻,如果反复劝阻而君主不听,贵戚大臣就可以取而代之。”(参看《孟子·万章下》)这种“可抵可得”的观点是春秋战国之交时期很活跃的思想。直到战国后期至秦朝专制制度的确立,这种原始人本思想才被批判或制止。
其四,《鬼谷子》书中所反映的现实,基本上是战国时代的现实。战国时列国纷争,争权夺利,礼坏乐崩,而《鬼谷子·抵巇》篇曾描述:“天下分错,上无明主,公侯无道德。”这一描述真实反映战国时的现实。战国策士游说四方,寻找能采纳自己主张的君主,而《鬼谷子·忤合》有这样的描述:“古之善于向背者,乃协四海,包诸侯,忤合之地而化转之,然后以之求合。”这与战国时策士纵横游说的现实是契合的。到了秦汉,策士就不可能有四处游说的空间。
其五,《鬼谷子》的文风和语言有战国时的特点。对此,清代的大考据学家阮元已经从古音方面作了考证,阮元分析说:“中元读《鬼谷子》,中多韵语。又其《抵巇》篇曰:‘巇者,罅也。’读巇如呼合,古声训字之义,非后人所能托。”(参看阮元《鬼谷子跋》)阮元的观点是:《鬼谷子》中的声训符合上古音,是先秦的著作。其实,民国时的俞棪也有类似的观点,他认为:“《鬼谷》文中错简,类多可以古韵校正。”(参看俞棪《鬼谷子新注》)可见,《鬼谷子》中的文章有很多的韵语,符合先秦的韵部,以古韵来读显得更通畅。此外,《鬼谷子》还具有先秦散文自然押韵的特点,像《老子》《庄子》等也经常出现自然押韵,上古时期,靠口耳相传,押韵很重要,先秦诸子的著作大都如此。还有,《鬼谷子》用词与句式也与战国时代的作品接近,单词的含义都是先秦的义项,其篇幅与《老子》相近,其局式与《墨子》很相似。这都表明,《鬼谷子》是战国时期的作品。
其次,《鬼谷子》第一类《捭阖》等十一篇,主要是鬼谷子本人的著作。
上述分析过,最早录入《鬼谷子》的《隋书·经籍志》明确肯定该书是周世隐士鬼谷子的著作。后来,唐朝武则天当政时期,太常博士尹知章注释过《鬼谷子》,他也肯定该书是鬼谷子本人的著作。(参看王应麟《汉书·艺文志考证》)只是后来萧梁时的乐壹注释《鬼谷子》时提出了著作权属于苏秦的问题,而《旧唐书·经籍志》和《新唐书·艺文志》都沿用此说。
《鬼谷子》为苏秦所著的说法在后来影响很大,但这种说法是难以成立的。这是因为:其一,刘向大段引用过《鬼谷子》的原文,而他并没有说是苏秦的文章,可见他认为该书是鬼谷子所作;其二,萧梁时期,《鬼谷子》与《苏子》并存,阮孝绪的《七录》录过苏秦的书,而乐壹注释了《鬼谷子》,而这两个同时代的人,一个录苏秦的书,一个注《鬼谷子》,说明两书该是并存的;其三,马王堆所发现的《战国纵横家书》主要是苏秦的著作,但却与《鬼谷子》一书的内容完全不同。可见,乐壹所表达的“苏秦欲神秘其说,故假名鬼谷”的看法,极可能只是乐壹个人的推断,后来却被传得似乎有根有据,这乃是传讹为真的现象。
再次,《符言》篇是从《管子》混入《鬼谷子》的。学术界大多认为《符言》不是《鬼谷子》的著作。《符言》讲为君之道,跟前十一篇讲纵横之术不协调;《符言》的文章结构、语言风格和前面的各篇很不相同,前者并列九方面论述,否则却是围绕一个中心展开论述;《符言》的内容和先秦的其他著作,如《六韬》、《韩非子》等一些篇章大同小异,疑是从另外的书混进《鬼谷子》的。其实,最大的可能是,《符言》篇是从《管子》混入《鬼谷子》的。《符言》与《管子》的《九守》篇基本相同,风格与《管子》的全书风格基本一致,而与《鬼谷子》的其它篇章风格不同;《符言》与《九守》有共同的注者尹知章,这很有可能是《符言》混入《鬼谷子》的原因;《鬼谷子》内篇原来可能只有十三篇,如宋应麟引尹知章《鬼谷子序》就说“此书即授秦、仪者,《捭阖》之术十三篇,《本经》、《持枢》、《中经》三篇。”现存的内篇的十一篇,加上亡佚的《转丸》、《胠乱》,刚好十三篇,可能本来《符言》就不在十三篇之列。后人可能是将
《管子》中的《九守》混入《鬼谷子》。
此外,《鬼谷子》外篇可能是唐人的著作。《道藏》本《鬼谷子》下卷《本经阴符七篇》《特枢》《中经》等九篇,本来就引起了《四库全书总目》编撰者的怀疑,而早在唐时的柳宗元就提出过质疑,他在《辨鬼谷子》中提出:“尤者,晚乃益出七术,怪谬异甚,不可考证。”即是说,阴符七术等是后来出现的,不可考证。可能将下卷阴符等几篇加进《鬼谷子》是从初唐到中唐时期的人,原来《鬼谷子》一书中并没有,柳宗元才会说“晚乃益出”。李善的《昭明文选》所引用《鬼谷子》均来自内篇,没有一处引自外篇的。从初唐到中唐,很多人兴趣甚至信仰鬼谷子的纵横术,就连大诗人李白都跟纵横家赵蕤学过一年的纵横术。诗人陈子昂曾说:“少学纵横术,游楚复有燕”。当时,很多人热衷于纵横术,很可能有人在编《鬼谷子》时加进了阴符术等。
而且,外篇的行文风格与内篇完全不同,前者论述时常是多项并列,而后者则围绕中心论题层层展开。还有,最重要的是,内篇5次出现“民”,6次出现“治”,外篇却没有用到这两个字,这极有很可能是避唐太宗和唐高宗之讳。内篇用“圣人”,没出现“真人”,而外篇用“真人”,很可能是唐时信奉道教,所以讲真人。所以,这些都表明,外篇极可能是唐时编入《鬼谷子》的。(参看《鬼谷子详解》,陈蒲清著,第160—164页)
据史*载,对《鬼谷子》的著名注释者主要有:西晋初年的皇甫谧、南朝萧梁的乐壹、南朝齐梁时的陶弘景,以及唐朝武则天时期的尹知章。而《道藏》本的《鬼谷子注》是珍贵的注本,影响很大,该注本虽不刊注释者姓名,但后代学者多数断定是由陶弘景所注。最早持这一观点的可能是唐朝初年著名的宰相长孙无忌,他在《鬼谷子序》中说:“《隋书·经籍志》‘《鬼谷子》三卷,皇甫谧注。鬼谷子,楚人也,周世隐于鬼谷。’梁有陶弘景注三卷,又有乐壹注三卷。”这是至今所能见到的最早关于陶弘景注的说法。南宋官修的《中兴书目》记载:“《鬼谷子》三卷,……一本始末皆东晋陶弘景注;一本《捭阖》、《反应》、《内楗(提手旁)》、《抵巇》四篇,不详何人训释。中下二卷,与弘景所注同。”郑樵《通志·艺文略》说:“《鬼谷子》三卷,皇甫谧注,……又三卷,乐壹注。又三卷,唐尹知章注。又三卷,梁陶弘景注。”
长孙无忌的说法影响很大,以后很多人沿用这一说法。对于长孙无忌的说法,陈蒲清先生提出了大胆的怀疑。他认为,这一说法与《隋书·经籍志》存在着矛盾,《隋书·经籍志》没有提到陶弘景注。而长孙无忌是唐太宗李世民最信任的大臣,曾经任编撰《隋书》的监修,他的《鬼谷子序》为何会与《隋书·经籍志》的观点不同呢?这很可能是后人收录这篇序言时加上去的,是对《鬼谷子》版本的新解释。
清代学者秦恩复极力主张道藏本是陶弘景所注,但他在乾隆五十四年刊本的序言中也承认:“注《鬼谷》者,旧有乐壹、皇甫谧、尹知章三家。……《中兴书目》始列陶弘景注,晁、陈二家继之。” 显然,秦恩复也认为加在长孙无忌《鬼谷子序》中的“梁有陶弘景注三卷”的这段话,不是序言本身的文字。
陈蒲清继续分析说,清代的孙星衍、秦恩复论证道藏本是陶弘景所注,主要有两个理由:其一,南宋的《中兴书目》《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明代的《读书敏求记》等皆称有陶弘景注。其二,道藏本《持枢》篇的注中有“元亮曰”的说法,而元亮是陶渊明之子,陶渊明是陶弘景的同姓长辈,故陶弘景去姓称字,由此可推断该书乃陶弘景之注本。
不过,道藏本所保留的注,绝不是陶弘景所注。陈蒲清举出了一些论据:其一,《鬼谷子》的古老注本,历代正史记载只有晋代的皇甫谧注本、梁代的乐壹注本、唐代的尹知章注本。《隋书》只列皇甫谧和乐壹两人注,《旧唐书》只说苏秦撰,乐壹注,尹知章注;《新唐书》的观点与《旧唐书》基本相同;《宋史·艺文志》只说“《鬼谷子》三卷”,这些正史都没有提到陶弘景注。
其二,《旧唐书·经籍志》和《新唐书·艺文志》皆著录了陶弘景的其他著作,却没有提到陶弘景注本,相反,这两书都提到了唐代尹知章为《鬼谷子》作的新注。陶弘景是华阳隐士,生前被称为“山中宰相”,死后谥号“贞白先生”,他有多种著作,《梁书》《南史》都有他的本传,列“隐逸”类,本传介绍了他的活动和著作,但都没有提到他为《鬼谷子》作注。
此外,《隋志》《唐志》《宋志》都在道家类介绍了陶弘景的各种著作,但就是没有提到有《鬼谷子注》。这说明,陶根本就没有这本著作。《中兴书目》在南宋才出现,跟《隋志》《唐志》有矛盾,其所表达的观点是不能成立的。这很可能是受上述加在长孙无忌序的那种说法的影响有关。
其三,道藏本收录这篇注解,但却不署注解者的姓名,这就很奇怪,陶弘景隐居修道,是道教的理论家,著有《登真隐诀》等道教著作,在道教中很有声望,如果不否认著者是他,道藏一定会署他的大名的。
其四,《鬼谷子》比较晚收入的各篇,即外篇的文章,陶弘景是不可能注的。清学者已经指出过,柳宗元所讥讽的“晚乃益出七术,怪谬不可考校”,梁时不可能有,齐梁隐居的陶弘景是不可能对之释注。唐人的伪作,陶不可能注。(《鬼谷子详解》,陈蒲清著,第165—167页)
问题在于,道藏本的真正注者到底是谁呢?
首先,不可能是皇甫谧。《旧唐书·经籍志》和《新唐书·艺文志》都没有记录过皇甫谧注;道藏本的注者姓名可能是五代时因战乱而遗失了;《太平御览》所引的注文,也和道藏本不同。
其次,也不可能是乐壹。乐壹所注与道藏本的注不同,比如,乐壹的一段注是:“物有自然,事有合离”,而同样这一段,道藏的注是:“此言离合,若乃自然之道”,两条注解,明显不一样。根据推断,道藏本的实际注者,极可能是唐朝的尹知章,尹知章是太常博士、精通六经,并讲授过《周易》《老子》《庄子》等,注释过《孝经》《老子》《庄子》《韩子》《管子》等,注《鬼谷子》是极可能的事。
清乾隆时的举人周广业曾对尹知章注《鬼谷子》作过考证,他在《鬼谷子跋》里说出了几个理由:其一,据《困学纪闻》载,尹知章序《鬼谷子》有云:“苏秦、张仪事之,受《捭阖》之术十三章,复受《转丸》《胠乱》三章。”晁氏则但言序谓此书即授苏秦、张仪者,虽详略有所不同,但皆可证其为尹知章所序。其二,该序出于尹知章,怎么会注不出于尹知章呢?细看其注文,皆有避唐讳,如:以“民”为“人”;以“世”为“代”;以“治”为“理”;以“缧绁”为“缧絏”等等。而其笔法又极像是尹知章的《管子注》,可是,该注本乃是尹注无疑。尹知章生于中宗、睿宗之世,卒于开元六年,故于“隆基”字不复避也。(参看周广业《鬼谷子跋》)
周广业关于避唐讳的论据是很有说服力的,道藏本的注者该是尹知章。周广业还举出刘勰作《文心雕龙》时曾明言“《转丸》骋其巧辞,《飞钳》伏其精术”。不可能不见到原文,而博览群书的陶弘景是刘勰的同时代人,如何可能说《转丸》已经亡佚。看来,最有可能的是,《转丸》是隋末大乱中散失,所以尹知章没有看到。
再说,尹知章注过《管子·九守》,而《鬼谷子·符言》和《九守》极为相似,有可能是尹知章既注《管子》又注《鬼谷子》,而后代编者把两个注混在一起。贺知章系绛州翼城人,是唐朝有名的经学家,《旧唐书·儒学下》和《新唐书·儒学中》均有他的传记,尹知章喜好注解古书,道藏本《鬼谷子注》极有可能就是他注的,对于周广业的考证当代人是;应该相信的。《鬼谷子》道藏本流传下来并传得很广,这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