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筱羊
古人云: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放到现代,我们讲:人生永远遵守能量守恒定律,你得到了多少不该你得的,日后也定会付出多少代价。
再次重温《白鹿原》这部巨著,发现在这半个多世纪的沧桑演变中,始终遵循着这个亘古不变的规律。而其中最让人叹息,也最能感受到人性多变和虚弱的,恐怕就是白嘉轩和鹿子霖“换地”风波后,引出的白家长子、未来的族长继承人——白孝文的沉沦和放纵。
虽然孝文最后凭着歪打正着、投机取巧、善于钻营,逆袭当上了县长,还给了鹿子霖毁灭性的报复,但终归那个赤诚的、纯情的、略带迂腐的白孝文再也回不来了,当了县长的白孝文早已算不上白嘉轩的儿子了。
白孝文的“颠覆和放纵“,全是白嘉轩”换地“欠下的虐债。
”换地“的起由《白鹿原》开篇,白家和鹿家作为原上的两家大户人家,鹿家一直是压着白家一头的。
尤其是到了白嘉轩这辈,娶了六房媳妇死了六房媳妇,简直成了全村人的笑话,族长秉德老汉临死都咽不下这口气: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咱们白家几辈子都人不旺,你爷单崩守着我一个单崩儿,到你还是个单崩儿。咱们白家男人短命,你老爷活到四十八,你爷活到四十六,我算活得最长,熬过了五十。
我就一句话,哪怕卖房子卖地,卖光卖净……
老太爷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完,但啥意思嘉轩是明白的。他依了母亲那套”女人不过是窗户纸,破了烂了揭掉再糊一层“的说辞,准备为自己娶第七房媳妇。
只是在娶妻之前,他诚心诚意地对母亲说:“这回无论如何不能贸贸然急匆匆办事了,这样下去,一辈子啥事也办不成了,只忙着娶妻和埋人两件红白事了。得请个阴阳先生看看,究竟哪儿出了问题。”
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
准备请阴阳先生的头天夜里,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第二天整个原上都被积雪覆盖,白嘉轩没有给母亲之外的任何人透露此行的目的,一个人上路了。
翻过一道山梁,他已经开始冒汗,歇脚的功夫顺带撒了泡尿,就在这当口,他看到了白茫茫中的那一坨“湿土”。
地是庄稼人的命,更何况是以“耕读传家”上百年的白家,白嘉轩太知道这块“水地”意味着什么了。
万物枯谢中竟能看见一丝绿色,这不就和自己处在目前的绝境中,突然看到生机和希望一样吗?
白嘉轩的心中像过电一样激动难耐,但还是冷静下来,把刚刚踩踏过的地方重新整理一番,让人看不出痕迹。(不过其实也是多此一举,这大雪天,又有谁会出现呢)
白嘉轩不再去找什么阴阳先生,而是冲进了姐夫的“白鹿书院”,把刚刚见到的场景说给姐夫听,并把“水地”上长出的绿芽样子画给姐夫看。
姐夫的一句话,让白嘉轩惊诧地说不出话来,也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朱先生说:“你这分明画的就是一只鹿嘛!”
是啊,是神鹿,是白鹿原上人们一代一代津津有味反复咀嚼的那只神鹿。
一只雪白的神鹿,柔若无骨,欢蹦乱跳,舞之蹈之,从南山飘逸而来,在开阔的原野上恣意嬉戏。所过之处,万木繁荣、禾苗茁壮、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毒虫灭绝、万家乐康,那是多么美妙的太平盛世啊!
白嘉轩豁然开朗,他一定要得到那坨地,他认为这是神明给出的精妙绝伦的安排,不然他怎么会涉足那一坨慢坡下的土地,那可是白家的竞争者——鹿子霖家的地。
既然神灵把这块地的吉兆指给了他,而不是指给鹿子霖,那么他白嘉轩就要按照神灵的指示来救助白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