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一曲淳朴人性的颂歌
·关中刀客--大别花乡
杨绛女士作为一位小说家、评论家和翻译家,具有多方面的才能。她的散文质朴而恬淡,平和而睿智,淡泊中寓着浓郁,平静中饱含深情。这一散文风格在她的作品《老王》中得到很好的体现。
《老王》是一篇写人记事的散文,用作家的话说,是“怀人忆旧之作”,最初收于杨绛散文集《杂忆与杂写》之中。这篇散文写于“文化大革命”时期。当时,作者及其丈夫钱钟书先生被认作“反动学术权威”受到迫害,“单干户”老王也受到牵连。
文章以“我”与老王的交往为线索,通过写“我”与人力车夫老王交往的故事,反映了底层劳动者艰难困苦的生活及其忠厚善良的品格,含蓄地提出了关怀不幸者,同情底层民众的问题,也体现了作家平等的观念和人道主义精神。
倘若结合作家创作的时代背景来对分析文本,不难看出,文章的内容其实并不复杂。文章第一节写“我”与老王关系很熟,旨在引入写作主体,引出主人公老王,然后用三小节简要介绍老王的基本情况:一是职业:蹬三轮;二是个人状况:年老体衰,有生理缺陷,无亲人;三是住所条件:差。其后以时间顺序回忆了老王一生的四个生活片段,最后以自己的反思作结。文章思路就这么简单,但读者看了文章之后都深受感动,其动人之处在哪儿呢?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以散文语言的平淡之美表现人性之美。《老王》这篇散文,在写人记事当中,很少用议论和抒情,而多用描写和叙述,不加任何渲染铺排,营造了一种最真实的氛围,从而达到了“无声胜有声”的效果。这种质朴自然的语言和平淡叙述的氛围全凭读者自己品味,才能生出无限的感动和感慨。在文中,很多篇幅都是在记叙、描写老王不幸的身世悲惨的遭遇,作者一家和老王的交往以及他们在患难中建立起来的真情。如文章第二段借老王的自叙交代了他生活处境的艰难。老王孤身一人,没有当时的“大锅饭”可以依靠,缺少稳定的生活保障;“人老了”,“没有什么亲人”。第三段又从旁人视角写出了老王生理上的不幸,“只有一只眼”,因此,“乘客不愿坐他的车,怕他看不清,撞了什么。”有人说,“这老光棍大约年轻时不老实,害了什么恶病,瞎掉了一只眼。”作者在此不加评价地点出周围人对老王的不幸所持的鄙弃态度,更让人感到老王的不幸之甚。这些平淡的语言,让读者似乎感受到老王“失群落伍的惶恐”和内心的无限酸楚,也渲染了下文老王的“善”。
二是老王的“善”与众不同,是发乎天性、淳朴至极的“真善”,较之“助人为乐”更为可敬更难能可贵。文章着重回忆了老王的四个生活片段。作者冷静客观地交代了这个来自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穷得一无所有,苦到孤苦伶仃,还要忍受病痛的折磨与旁人的鄙弃,但再卑微的人,有一颗善良的心也会让他形象高大起来。处于困境的老王,在挣扎中依然保持着人性的光彩。一个自身不幸至极的人还惦记着别人的不幸。“老王给我们楼下人家送冰,愿意给我们家带送,车费减半”,“老王抱着冰上三楼,帮我们放入冰箱”,“他送的冰比他前任送的大一倍,冰价相等”。运送一位“愿把自己降格为货”的老先生的时候,“老王欣然在三轮平板的周围装上半寸高的边缘”。一个“欣然”写出了老王揽到生意后的愉悦和时时为他人着想的善良。即使到了身患重病、生命垂危的最后一刻,他还不忘把那个年代最珍贵的鸡蛋和香油送给“我”。
老王就是这样一位善良、忠厚、纯朴而又不幸的底层劳动者。在老王身上,我们看到的是生命之火的跳动,是赤诚之“善”的闪光。老王最终像蝼蚁一样无声的死去,而作为知识分子的“我”内心感到震惊而愧怍。创作此文时,杨绛已年过古稀,生活的喜怒哀乐都已成过眼烟云,追忆那段不堪回首的年代,她没有更多的怨恨,有的只是不断的自省与自我批判。每当想起老王,总感觉心上不安,这“不安”让我们感受到了作家对老王的无限自责和愧疚,同时也看到了作家对底层人民的珍视和敬重,看到了她的可贵的平民意识。
一方是没有地位、没有生存能力的残疾人,一方是知书达理的书香之家。特殊的年代,苦难的生活,让他们交割在一起。他们“以善良体察善良”,闪烁着淳朴的人性之光。因此,散文《老王》可以说是一曲淳朴人性的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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