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用马克思资本理论规范资本发展
崔友平 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信息资料馆馆长、教授
刘承礼 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信息资料馆《国外理论动态》副主编、研究员
“正确认识和把握资本的特性和行为规律”是我国进入新发展阶段面临的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重温马克思关于资本的特性和行为规律的重要论述，以及马克思关于如何驾驭资本运行的理论主张，可以为党正确认识和把握资本的特性和行为规律提供如下启示：为资本设置“红绿灯”，支持和引导资本规范健康发展；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使资本运行适应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要求；尊重资本循环规律，畅通资本运动总过程。
2021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分析当前经济形势，提出“要正确认识和把握资本的特性和行为规律”。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也提出“要正确认识和把握资本的特性和行为规律，支持和引导资本规范和健康发展”。4月2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就依法规范和引导我国资本健康发展进行第三十八次集体学习。**强调，“资本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生产要素，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规范和引导资本发展，既是一个重大经济问题、也是一个重大政治问题，既是一个重大实践问题、也是一个重大理论问题，关系坚持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关系改革开放基本国策，关系高质量发展和共同富裕，关系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马克思对资本进行了科学研究，写出了马克思主义最厚重、最丰富的著作，被誉为“工人阶级的圣经”的《资本论》，形成了系统完整的资本理论，对我们正确认识和把握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本的特性和行为规律具有指导意义。
马克思关于资本的特性和行为规律的重要论述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二卷中给出了资本的完整定义，他说“资本作为自行增殖的价值，不仅包括阶级关系，包含着建立在劳动作为雇佣劳动而存在的基础上的一定的社会性质。它是一种运动，是一个经过各个不同阶段的循环过程，这个过程本身又包含循环过程的三种不同的形式。因此，它只能理解为运动，而不能理解为静止物”。 这个完整的关于资本的定义至少应包括以下含义：第一，资本是能带来剩余价值的价值，其本身天然具有逐利性；第二，资本包含着一定的社会关系，资本主义社会包含着阶级关系，即资产阶级对工人阶级的剥削关系；第三，资本是一种运动，这个运动是资本不断改变自己的存在形态而增殖的循环运动。
“生产剩余价值或赚钱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绝对规律”，资本对剩余价值的追逐具有正反两方面的作用。一方面，马克思从来也不否认资本曾经起到的进步作用。他指出：“资本的文明面之一是，它榨取剩余劳动的方式和条件，同以前的奴隶制、农奴制等形式相比，都更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有利于社会关系的发展，有利于更高级的新形态的各种要素的创造。”他和恩格斯甚至断言：“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另一方面，马克思对资本的罪恶进行了无情的揭露。他指出，“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总之，资本对剩余价值的追逐既产生了积极的作用，也因此而产生了负面效应。
“资本不是一种物，而是一种以物为中介的人和人之间的社会关系”，这种社会关系是造成贫困和两极分化的根源。马克思认为，在资产阶级社会，资本表现为支配一切的经济权力。在资本原始积累阶段，“对直接生产者的剥夺，是用最残酷无情的野蛮手段，在最下流、最龌龊、最卑鄙和最可恶的贪欲的驱使下完成的”。他进一步指出：“这一规律制约着同资本积累相适应的贫困积累。因此，在一极是财富的积累，同时在另一极，即在把自己的产品作为资本来生产的阶级方面，是贫困、劳动折磨、受奴役、无知、粗野和道德堕落的积累。”总之，在资产阶级社会，贫困和两极分化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资本只能理解为运动，而不能理解为静止物”，资本运动是社会经济生活正常运转的基础。马克思认为，资本的运动是货币资本、生产资本、商品资本等不同形态的资本依次经过购买、生产和销售等不同阶段的循环过程。资本运动“在一个阶段上的任何停滞，不仅会使这个停滞的资本部分的总循环，而且会使整个单个资本的总循环发生或大或小的停滞”。于是，他强调“资本的循环，只有不停地从一个阶段转入另一个阶段，才能正常进行”。他指出，货币资本循环如果中断，货币资本就会凝结为贮藏货币；生产资本循环如果中断，生产资料就会搁着不起作用，劳动力就会处于失业状态；商品资本循环如果中断，卖不出去而堆积起来的商品就会把流通阻塞。他形象地把“商品价值从商品体跳到金体上”称作“商品的惊险的跳跃”，认为“跳跃如果不成功，摔坏的不是商品，但一定是商品占有者”。总之，资本只有处于运动之中，进而保持社会总资本在各部门之间的合理比例关系，社会经济生活才能正常运转。
马克思关于如何驾驭资本运行的理论主张
辩证地处理资本正反两方面作用。对资本的积极作用，马克思指出：“资本作为无止境地追求发财致富的*，力图无止境地提高劳动生产力并使之成为现实。”为了榨取更多的剩余价值并在激烈的竞争中保存自己，资本家总是尽可能多地把“巨大的自然力和自然科学并入生产过程”或“采用技艺和科学的一切手段，来增加群众的剩余劳动时间”。他以英国工厂法为例，阐明立法是限制资本消极作用的一种有效手段。马克思还告诫说：“如果资本只是在社会范围的个别点上受到国家的监督，它就会在其他点上更加无限度地把损失捞回来。”因此，针对资本的正反作用，要从法律法规上进行全方位的激励或约束。
变革生产关系是解决贫困和两极分化问题的根本措施。马克思恩格斯批判说，创造庞大的生产资料和交换手段的现代资产阶级社会，就“像一个魔法师一样不能再支配自己用法术呼唤出来的魔鬼了”。对此，他们主张共产党人要用“暴力革命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最终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根据这一理论设想，“无产阶级将利用自己的政治统治，一步一步地夺取资产阶级的全部资本，把一切生产工具集中在国家即组织成为统治阶级的无产阶级手里，并且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马克思指出，在共产主义社会的第一阶段即社会主义社会，消费品分配实行“按劳分配”，而进入到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后，将实行“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原则。因此，只有分阶段变革生产关系，才能从制度上根本解决贫困和两极分化问题。
保持资本运动在时间上的继起性和空间上的并存性。马克思提出，资本作为整体，要“同时地、在空间上并列地处在它的各个不同阶段上”。也就是资本“依次从一个阶段过渡到另一个阶段，由一种职能形式过渡到另一种职能形式，从而依次在一切阶段和一切职能形式中执行职责”。马克思进一步指出，只有在三个循环即货币资本循环、生产资本循环和商品资本循环相统一的情况下，才能实现资本运动总过程的连续。他认为，“连续性是资本主义生产的特征”，而“这种连续性并不总是可以无条件达到的”。因此，维持资本运动的正常进行，需要尊重资本循环规律并创造条件维持资本循环的连续性。可见，资本循环既是流通过程和生产过程的统一，又是货币资本、生产资本和商品资本三种循环的统一。资本正是在这三种不同形态的循环的统一运动中实现连续不断的循环，以便不断地生产和占有更多的剩余价值。总之，产业资本的三种职能形式只有同时并存并依次相继转化，产业资本的循环运动才能正常进行，达到价值不断增殖的目的。
马克思资本理论的现实启示
恩格斯说，马克思主义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义，而是方法。马克思资本理论尽管是在批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产生的，但它揭示的是现代社会的经济运动规律，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资本运行仍然适用，其现实启示如下：
为资本设置“红绿灯”，支持和引导资本规范健康发展。马克思、恩格斯没有设想社会主义条件下可以搞市场经济，也就没有描绘社会主义国家如何对待资本。列宁、斯大林虽然领导了苏联社会主义建设，但苏联实行的是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也没有很好地对待资本问题。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我们党的一个伟大创造。既然要搞市场经济，各种形态的资本必然存在，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发挥资本的积极作用、限制资本的消极作用。一段时间以来，我国一些领域出现了资本以创新为名，无序扩张，牟取暴利，损害群众利益等现象。为此，要辩证看待资本追求价值增值的特性，一方面要发挥资本作为生产要素的功能作用，鼓励创新，另一方面，要限制其消极作用，制定和完善相关法律法规，打击“伪创新”，为各种形态的资本设置红绿灯。要依法加强对资本的有效监管，明确哪些领域可以准入，哪些领域不能准入，准入的领域也要加强监管和风险预警。要通过反垄断、反暴利、反天价、反恶意炒作、反不正当竞争，遏制资本无序扩张。在准入条件、监管方式、市场环境、权益保护等方面进行分类指导，做到既确保追求合法利润的资本在合理区间运行，最大程度推动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财富的增长，又依法加强对资本（包括数字资本）的有效监管，建立健全风险研判和预警机制，及时叫停资本垄断，防止资本野蛮生长。总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法治经济，要通过健全、完善法律和严格执法监管支持和引导资本规范健康发展。
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使资本运行适应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要求。我国搞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社会主义的特性要求我们从制度上防止资本滋生贫困和两极分化，考虑到我国正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要坚持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毫不动摇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发挥国有经济、国有资本在国民经济中的主导作用，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发挥非公有制经济在就业、技术创新、经济增长中的重要作用；要坚持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依法确保资本作为生产要素获得合理报酬，用好再分配和三次分配手段，扎实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要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加快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为资本有序运行提供健全的体制机制保证。
尊重资本循环规律，畅通资本运动总过程。为了使资本运动不致中断，要把握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资本循环规律，坚持“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的原则，继续深化资本市场改革，不断加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促进资本在国际之间、城乡之间、区域之间、行业之间、不同所有制企业之间的合理流动。确保单个资本循环的不同阶段和职能形式有机衔接，保持资本三种职能形式在空间上的并存性和三种循环形式在时间上的继起性。只有资本的每一部分都连续不断地顺利通过循环的各个阶段，依次采取循环的各种职能形式，才能保持各个阶段上都同时有相应的资本职能形式并存和发挥作用，各资本职能形式在空间上的并存性才不致遭到破坏。同时要畅通资本运动总过程，保持生产与消费、供给与需求的基本平衡，稳定货币流通，打通生产、流通、分配、消费各个环节，畅通国民经济循环，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作出新的更大贡献。
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李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