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三年,结果负债累累
2019年9月,我的小厂*关门。最后清算,实欠四十一万二千元债务。
我从事针织制衣管理十几年,2017年开始自主创业,在广东东莞的常平镇,租了大约三百平方的厂房,工人五十多人。最初两年接大厂的货进行后整加工,忙忙碌碌,开销相抵。
2019年初,我贷款增加投入,自主承接客户订单,从接单到出货,一条龙生产。
原来以为改变生产经营方式,会增加利润。
没想到万事开头难,加上各种不可控制的因素,特别是客户在逐渐将订单撤到人力成本更低的柬埔寨后,我已无力再硬撑下去了。
9月底我将六十多个工人工资全部结清,宣布*。
工厂外景 | 作者供图
妻子五年前突发脑溢血去世,两个儿子大学毕业刚走上工作岗位,所有的欠债只有靠我自己来偿还。
祸不单行,有晚洗澡时我突然发现左脚半个脚掌没知觉,加力重压,也没疼痛感。我大惊,到医院检查,诊断为腰椎坐骨神经压迫血管,引起血脉不畅,起因是劳累过度。
医生要我休息养病,告诉我这个病暂时没危险,但如果不好好休息治疗,后果是下肢麻木或半身不遂。
听闻此言,焦虑、不安、沮丧让我心灰意冷。我打破多年的戒律,一支接一支地抽起了烟。
深夜烟头的明暗变换,就像我压抑的心情,郁郁寡欢。
好在经过三个月连续治疗,左脚麻木逐渐消失。这段时间,我托在国外工作的朋友,帮我找工作。欠那么多债,我想只有出国打工,才能尽快还完。
在朋友的帮助下,我应聘上一份在缅甸的工作,针织制衣厂后整总管,月薪一万六。
去缅甸之前,我向所有债主打了欠条,并注明分期还款的时间。我可不想因为去国外打工,背上个“老赖”的黑名。
我最大的债主洪先生,我欠他个人将近二十万。
给洪先生的欠条 | 作者供图
洪先生跑业务,经常出差,找到他人有点难。我几次找他都没找到,打电话给他,约好时间见面,他不是临时有事,就是被业务缠着。
直到我要去缅甸了,才匆匆见一面。当我把欠条奉上时,洪先生看也不看,当着我的面撕了欠条。还拿出五千块钱塞给我,对我说,相信我一定能翻身,欠他的钱留到最后还。
我心陡生拼搏下去的勇气。出国之前,我重写了张欠条,快递给了洪先生。
做好一切准备,我踏上缅甸淘金之路。
、
异国生活,多少滋味尽在不言中
2020年3月3日,下午两点十五分,飞机准点起飞。坐在临窗的座位上,遥望着窗下愈来愈模糊的广州,我心里涌上惆怅。对未知的担忧和债务的压力,让我有一种恍惚之感。
下午五点三十,航班降落仰光机场。走出出站口,陌生感扑面而来,到处是说着缅语的缅甸人,和我一班航班的中国人早已各奔东西。
按照工厂老总事先指示,出了航站楼,要找到一个举着牌子接我的司机,牌子上写着我的名字。
当我找到那个举着牌子的人,我们也无法交流,这个司机是个缅甸人。我拿出护照,给他辨认。确认过后,他才帮我搬行李上车。
我所去的工厂在缅甸伊落瓦底省勃生市,离仰光二百多公里。语言不通,我俩无话可说,沉闷的气氛略显压抑。出发前我忘记将手机号码开通国际漫游,电话打不了,微信也上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车窗外的异国风景。已近黄昏,仰光笼罩在夕阳余晖中。在城市边缘,马路边一排排低矮简陋的房子,从车窗外快速地向后倒去。
通往勃生的公路正在重修,很多路段车辆拥挤。走走停停,到工厂时已是晚上十点。
第二天,和工厂老总见面之后,异国打工生活正式开始。
老板是香港人,工厂位于勃生市的工业区。我管理两个车间,中国师傅五人,缅甸组长二十人,缅甸工人一千二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