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京都律师事务所周文达律师
证据裁判原则又称证据裁判主义,指对于诉讼中事实的认定,应依据有关的证据作出;没有证据,不得认定事实。
证据裁判原则是当今世界多数国家所认可的一种刑事诉讼原则,也是定罪量刑所必须遵循的原则。随着社会的进化和历史的进步,证据裁判原则历经了理性与非理性两个阶段,从神明裁判阶段发展到证据裁判阶段,时至今日,证据裁判原则已经成为证据法上最基本的原则,并贯穿于诉讼当中.证据裁判原则要求对事实问题的裁判必须依靠证据,裁判所依据的证明必须是有证据资格的证据,裁判所依据的证据,必须是经过法庭调查和质证的证据。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五十五条规定:对于一切案件的判处都要重证据,重调查研究,不轻信口供。只有被告人供述,没有其他证据的,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没有被告人供述,证据确实、充分的,可以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证据确实、充分,应当符合以下条件:
(一)定罪量刑的事实都有证据证明;
(二)据以定案的证据均经法定程序查证属实;
(三)综合全案证据,对所认定事实已排除合理怀疑。
必须依据证据认定案件事实,即无证据不能认定案件事实。对于众所周知的案件事实、法院确定判决所确认的事实等,由于其真实性已经得到了确认或者是无争议的事实,就不需要再举证加以证明。但是,定罪量刑的事实都要有证据证明;也就是说刑事判决书所依法认定的事实,每一个指控构成犯罪的细节、每一个构成要件,都是有足够的证据予以支持的。
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证据必须经过法定的正式的证据调查程序来审查,即未经过法定的正式的证据调查程序审查或者未由当事人充分表达过意见的证据,不能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根据。这一规范上的要求,旨在避免在被告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判处了承担不利的刑事责任的情况。也就是说在案件审理过程中,没有经过法庭庭审调查和质证的证据,不能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依据。
庭审过程中,检察机关会举出一些证据,这些证据都要当庭征求被告人的意见,辩护律师可以从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和关联性发表意见。同时,被告人和辩护人也可以当庭提出证据。在这一方面,现在的庭审越来越要求证据的亲历性,比如证人出庭等等,可以给法庭最为直观的感受。
综合全案证据,对所认定事实排除合理怀疑,要求由证据得出的结论为唯一结论,否则就未能达到“证据确实、充分”的证明标准“综合全案证据,对所认定事实已排除合理怀疑”,是“证据确实、充分”的必要条件。
对于犯罪事实,“合理怀疑”是指以证据、逻辑和经验法则为根据的怀疑,即案件存在被告人无罪的现实可能性。没有根据的怀疑,以及对与犯罪无关事实的合理怀疑,不影响对犯罪事实的认定。“合理怀疑”的存在,意味着由证据得出的结论不具有唯一性。
审查刑事案件证据,需要在审查证据客观性、关联性、合法性的基础上,对全案证据进行综合分析。一些案件中,定罪量刑的事实虽已有相关证据证明,但证据之间存在无法排除的矛盾和疑点。
一般而言,证据裁判原则适用的阶段主要是在审判阶段,但是由于我国特殊的诉讼构造——“我国证据审查的程序场域并非以审判为中心,而是呈现出多侦查、审查起诉和审判阶段并存的中心格局。”所以证据裁判原则在刑事诉讼各个阶段都具有约束力。证据裁判原则的内在精神要求,在刑事诉讼不同阶段进行的各类裁判均必须依靠证据而进行。
证据是事实认定的基础和手段。认定案件事实必须根据证据,没有证据不能认定犯罪事实。
证据裁判原则中的证据应当是具备法定证据形式、具有证据能力并依法定证据调查程序达到法定证明标准的证据。
证据裁判原则提出了三方面的具体要求:
第一,认定事实的证据必须是具有证据资格的证据。所谓证据资格,就是依照法律规定,该证据材料可以作为证据使用,可以作为证据纳入到诉讼中,进入到法庭审理当中作为法庭证据接受法庭调查。在这个环节,我们要考虑该证据是不是刑讯逼供取得的证据,是不是暴力威胁取得的证据。如果是就涉及到非法证据的排除问题。
第二,证据必须是经过法定程序查证属实的证据。如果没有经过法定的调查质证程序,就不能作为定罪证据。
第三,认定案件事实的证据必须达到法律规定的证据标准,即我国刑事诉讼法规定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
在公诉案件中,对于举证责任的规定,证明有罪的责任由检察机关承担,如果检察机关不能证明被告人有罪,或者据以证明被告人有罪的证据不确实、不充分的,被告人应被无罪判决。所以说,任何人不被强迫证明自己有罪或者证明自己无罪。
证据裁判原则的一个延伸含义,还包括当庭宣判或者说尽早宣判,让法官以庭审为中心,围绕庭审的过程、根据庭审的感觉和判断作出判决,而不要受到其他案外因素的影响。如果案件开完庭久拖不决,肯定不是证据出现了问题,而是裁判方式出现了问题。所以说,以庭审为中心与证据裁判原则是一脉相承的。
最后,需要强调,证据裁判原则也应当适用于认罪认罚的刑事案件中。虽然认罪认罚从宽制度可以有效降低证明难度,但绝不能降低证明标准。即使属于认罪认罚的案件,依然应当严格审查和认定证据,严把罪与非罪界限。对于犯罪嫌疑人虽然认罪认罚,但证据不足,不能认定当事人有罪的,依法应当作出不起诉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