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川第一年,公们寄住在宗亲家。和大部分入川移民一样,顾不得腰酸腿痛、旅途劳顿,放下扁担行李,捞脚抹(mā)爪,迫不及待就开始帮族人干起活路。当一年长年(长工),卖一年犁冤(临工)。虽是宗亲,但“人亲财不亲,财白两分明”,哪怕是“亲兄弟”,还是要“明算账”的,更何况只是宗亲关系。不能白吃白住,食宿费是要从工钱里扣除的。伙食和主人分开,平时一般吃素,每月初二、十六打两次“牙祭”(吃荤)。只有在栽秧打谷的农忙季节,干重体力劳动,才可以在田坎上“拈闪闪”(吃大块肥肉,有的地方叫“拖楼板”),干“酒大碗”。住的是主人平时没用的下房、仓房、柴房、猪圈屋。
男人下田,披星戴月,早出晚归,一背太阳一背雨,女人打猪草,喂猪,喂鸡、牲、鹅、鸭,烧锅、煮饭、洗衣服,每天打扫主人堂屋、上房,装烟、沏茶,伺候主人当蛮蛮(仆人),幺儿子替主人放牛放羊。“端人家的碗,听人家的管”,人家还觉得给了你一条生路,一个天大的人情面子。一家大小,从早忙到晚,一年忙到头。年终下来,才有1~2匹布和1~3石谷子的工钱。
第二年,公手头有点积蓄,可以交租金(押金)当佃户,开始给地主租地来耕种。当佃户*是和长工一样的活路。主人家生朝满日过世头,红白喜事,要送礼,要白帮忙。一年到头,地里出的新鲜蔬菜瓜果,要送给主人“尝鲜”。不同的是,交了租子后,一年下来可以分得田土所出 30~50%的收获。第三年秋收以后,除了该用的花费以外,手头有了置业的银子。买地、买房立业。终于有了地,成了自耕农。
上 图为07年修葺一新的罗氏祠堂——麻布屋基
这就是“择地力农。越三年庚寅,始购泸州凤仪乡三角山胡朝向所顶(转租)马臣田业,为殖子孙根本地。旧录记价,银三十六两、粮五斗五升。田价不足,曾已湖南带来麻布折价。遂名新业曰:麻布屋基。”如果以每亩1两算。大概有二十四——三十亩地。
还有一种可能是,宗亲心肠好,看在同乡同宗关系面上,少收或不收公的押金,有所照顾。公们三年都当佃户。
清初四川开垦土地的条件比较宽松,一般说来,不论移民入川早迟,只要他们劳动力强,经营得法,勤奋劳动,节俭持家,每年收获所得,除去必要的开支,都会逐年有余。都经历为人佣工,再到佃人田地耕种,直至成为自耕农或中小地主的曲折而漫长的进程。入川定居的移民,几乎家家都有这样一部艰辛的创业史,而成功的人却寥寥无几。祖镜公带领儿孙们,苦干三年,到六十八岁上,终于迈出了奠基的第一步,打出了自己的一片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