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再一次交谈中,老爹赵简子对赵襄子说:“晋国如果有了什么危难,你不要嫌弃尹铎地位低,晋阳远,一定要那里做为最好的归宿。”
因而他向属下们郑重地说道:“晋阳,那是先主嘱咐过的地方,尹铎待人宽厚,那里的人必定是和我们一条心的。”
晋阳,就是它了!
赵氏家族的生死存亡,全都托付于此!
赵襄子没有选错目的地,经过尹铎这几年的卖力经营,晋阳城池非常的坚固,府库里的积蓄也十分充实,但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欠缺还是有的,晋阳城的最大软肋就是没有城池防御战中最为需要的箭矢。
这让赵襄子非常地头痛,没有箭矢,还是要抓瞎,但他不用烦恼多久,有人帮他解决了头痛病。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张孟谈,请大家记住这个名字,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看到他的超常发挥。
其实,真正解决问题的不是张孟谈,而是一个叫做董安的人。
这个人的名气不大,也没做过多少知名事迹,但他曾经修筑过晋阳城,就此足矣。
张孟谈告诉赵襄子,董安当年修筑晋阳城的时候,建筑宫室墙垣的材料,都是些蒿草之类,这些是可以用来制作箭杆的,而那些柱子的底部也都是以铜作为础基,这些正好是制造箭镞所需要的材料,所以,根本不需要为箭矢的缺少而担心。
张孟谈的话点醒了赵襄子,他命人积极准备起来,晋阳城因此而完全到位。
一切万事具备,就等着三大家族联军的到来。
晋哀公三年(公元前454年),智瑶所率的三大家族联军来到晋阳城。
在这里,他们享受到前所未有的招待,在顽固的城池以及密集的箭矢面前,连续奋战了三个月后,智瑶依然一无所获,倒是那些原先活蹦乱跳的兵士们多了一项礼物:负伤或是死亡。
就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一年多,晋阳城池却是仍然遥远而不可触及,智瑶有些焦急了。
终于有那么一天,面对晋阳城边那条几乎看厌看烦了的晋水面前,智瑶有了他的奇思妙想。
也就是在那么一天,晋阳城池迎接来它最为颓丧的一天。
就在那一天,在智瑶的积极策划下,晋水涌向了晋阳城,将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一时间,就变成了汪洋泽国。
河水非常地嚣张,它将晋阳城民众的灶头泡得倒塌,以至于那里成为青蛙的乐园,民众们唯一可想的法子,就是将锅子掉起来煮饭。
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历史上屡屡出现、屡屡不禁地一幕又出现在晋阳城中,它的名字就叫做:“易子而食。”
这个时候,晋阳城池的城墙只有差三版(有个说法,两尺就是一版,大家有空,不妨换算下)的地方没有被淹到,晋阳城池朝不保夕中。
侥是如此,晋阳城池中的民众没有人想叛变的。
看着泡在水中晋阳城,智瑶自有了他嚣张的本钱,就在巡视晋阳城水势的时候,他拉上了韩康子与魏恒子。
两位陪客并不闲着,智瑶为他们安排了各自份内的工作,韩康子作为保镖在身边护卫,魏恒子以司机身份驾驭马车。
两位在本家族呼风唤雨的举足轻重人物,此时此刻,在智瑶面前,都成了打工的手下,并且连个露脸的机会也没轮到。
这样的做作,智瑶也就离死不远了。
使他死得更快地,是巡视过程中的一句话,看着自己的杰作,智瑶忍不住地对身边的两位说道:“我现在才知道啊,原来水这东西是可以亡人国的。”
这话,之于智瑶也许只是一时地感叹,并没有实际意义,之于韩康子、魏恒子来说,却是一种犀利的挑衅,一种明显的暗示。
因为谁都知道这样一个事实,韩氏家族的主要根据地平阳(今山西临汾)的旁边有着一条绛水,魏氏家族的安邑(今山西运城)旁边也有着一条汾水。
依着智瑶先生的逻辑,这两条河水,都是可以用来灌进相对应的城池,并使其相对应的家族就此毁灭的。
之间的用意,韩魏两大家族的掌门人是非常地明白的,韩康子不由得踩了下魏恒子的足背,而作为心领神会的回报,魏恒子也用胳膊肘碰了下韩康子。
在那一刻,两人的心意是相通的。也就在那一刻,两人达到了某种和谐,其中并带着暗暗地*机。
于此同时,晋阳城中的赵襄子也开始了他的绝地反击。
他祭出的法宝,就是那位已经在我们眼前混了个脸熟的张孟谈。
带着赵襄子的殷切期望,张孟谈秘密会见了韩康子与魏恒子。
对着两大家族的当家人,一点也不怯场的张孟谈,发表了他这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演说:“我曾经听说过唇亡齿寒,现在智瑶带着你们征伐赵家,赵家快要灭亡了,接下来,也就要轮到韩魏两家了。”
韩康子与魏恒子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两人说:“我们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我们也知道结局很不理想。可是,智瑶的为人大家也是知道的,如果我们谋划的不周到,让他知道了,灾祸马上就要来到,那怎么办才好呢?”
张孟谈马上说道:“这些谋划出自两位的口中,只有我一个人的耳朵听到,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又有什么灾害呢?”
其实,有了先前智瑶那些自寻死路的表现,两位当家人并不是需要花很大力气去游说的,两人决心与赵襄子合作,约定了日期,在那一天,共同发难,将智瑶给黑掉。
同时地,张孟谈也被安全地送回到城中,将利好消息传达给了赵襄子。
蒙在鼓里的智瑶被蒙得严严实实地,就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正在做着春秋大梦的他,听到了哗哗地水声,他可以确定的,这个水声,来自于身旁,正是他自己的营地中。
就在这一天晚上,赵襄子派人干掉了智瑶所安排的守护堤坝的军官,并将晋水灌进了智瑶军队所驻扎的营地。
随着水势的波及,智瑶的军队完全乱了套,如无头苍蝇般没有了方向。
令他们崩溃的,他们发现,这并不是惨剧的尾声,只是一个开始。
准备就绪的韩、魏两家军队,乘着智瑶军队大乱之际,从左右两翼展开了夹击,赵襄子的部队也不闲着,从正面对着智瑶军队发起猛烈冲击。
智家军队大败特败,智瑶本人也在乱军之中被*,这之后,智氏家族被清洗,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顺水推舟下,赵、魏、韩三家瓜分了智家的土地,从此成为晋国土地上新的强权势力,并一直将其延续到晋国的毁灭。
公元前437年,晋哀公逝世,晋幽公继位。
他所能拥有的土地,极其稀少,只有绛(今山西侯马)与曲沃(今山西闻喜)二个采邑,晋国的其他土地被三大家族瓜分。
更为可悲的,名义上的君主还要去觐见三位卿主,以博取他们的好感。
公元前403年,收受了贿赂“天下共主”周威烈王以周天子的名义正式对外宣布承认赵、魏、韩三家的合法诸侯地位。
这一年,也正是司马光所著《资治通鉴》的起始年份,他认为这是极具代表性的战国时代开始事件。
公元前376年,就连最后一块土地都没有给晋君留下,赵、魏、韩三家彻底瓜分晋国,晋国就此消散在历史中。
公元前349年,最后一位晋君在韩、赵两国的屠刀下倒下,晋国王室绝嗣。
《夜狼文史工作室》特约撰稿人 菊花茶/文 菊花茶,本名郑良,网名菊花茶163,天涯新浪论坛知名历史作家,资深三国控。曾发表过《华山论剑》、《历史原来是这样的》、《三国往事越千年之建安十三年》、《快意恩仇的人生》、《祸起萧墙》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