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把厨房的墙壁映得暖黄暖黄的。母亲站在灶台前，手里捏着一块面团，动作比从前慢了许多。她的背有些佝偻，胳膊也不像年轻时那么有力了。可她还是坚持要给我做一碗面疙瘩汤。
“芳芳，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记得吗？”母亲一边揉面，一边笑着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酸。是啊，小时候，我最爱吃的就是母亲做的面疙瘩汤。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一碗面疙瘩汤就是我能吃到的最好的“大餐”。母亲总是会在里面加点青菜，再撒点葱花，汤稠稠的，每次都让我吃得干干净净。
“记得，当然记得。”我轻声回答，眼角有些湿润。
母亲把面团揪成小块，轻轻地扔进锅里，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升腾起一团团热气。她转身去切青菜，动作明显比从前慢了许多，手也有些抖。
“妈，我来切吧。”我走过去，想接过她手里的刀。
“不用，不用，你坐着就行。”母亲摇摇头，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笑得像个孩子，“我做了一辈子饭，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她的手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灵活了，切菜的动作也变得笨拙，可她还是坚持要亲自动手。
锅里传来“噗噗”的响声，面疙瘩在汤里翻滚着，散发出熟悉的香味。母亲端起切好的青菜，小心翼翼地倒进锅里，然后用勺子轻轻搅动。
“再等一会儿就好了。”她笑着说，脸上的皱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我点点头，喉咙有些发紧。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碗面疙瘩汤，像是一种告别。
果然，没过多久，母亲的病就加重了。她躺在床上，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我守在她身边，心里满是悔恨。为什么以前没能多陪陪她？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她的身体已经不如从前了？
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用微弱的声音说：“芳芳，别难过，人老了，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握紧她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母亲走后，我常常想起那碗面疙瘩汤。那天的味道，我再也吃不到了。可我知道，那碗汤里，藏着母亲最后的温柔。她用她仅剩的力气，做了一碗我最爱吃的汤，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她爱我，爱得那么深，却又那么无声无息。
如今，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想起母亲站在厨房里的背影。她的动作虽然慢了，可那份爱却从未减少。她的一生，像那碗面疙瘩汤一样，看似平凡，却温暖得让我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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