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自己焖了一锅米饭。看着电饭煲在跳动的数字。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个自己。
记得93年,父母带着准备小上学的姐姐进城去打拼。把我留在乡下姥姥家。那时候5岁多点我。就用自己小腿,丈量了这个宁静的小村庄。在那田埂上,小溪边,还有那棵不知多年的梨树下都是我无法忘却的回忆。
那时候,姥姥家还是青瓦房,石头垒成的院子围墙。木质的栅栏门,轻轻推开,还在吱嘎吱嘎地响。门口几只大白鹅,每当家里回来人,便伸着脖子喊着。
“根娃,起来,天都大亮了,去跟你姥爷去打猪草,回来在吃饭。把你姥爷昨天给你编的筐带着。打满回来给你吃鸡蛋。”姥姥在旁边轻轻推着我。
我连忙起身跟姥姥说:“我要吃两个蛋。”
姥姥拿起衣服帮我穿山,边说:“成,都依你,去吧。”回身,跟正在抽着旱烟的姥爷说:“根娃小,你看着点。”姥爷有点不耐烦地说:“天天说,知道了,知道了……。”
姥爷看我,穿好衣服,喝完姥姥给的糖水。拿起他身边个两个筐说着:“根娃,走了,看看你姥爷今天再给你掏一窝鸟蛋,那个比鸡蛋好吃多了。”
我连忙跳起,下了炕,背起姥爷昨天帮我编的小筐。随着姥爷出了门。栅栏门吱嘎的响起,身后大白鹅连忙跑出来,奔向屋前的小溪。
“根娃我们去前山,那山边猪草长得正好,赶紧过去。等今年猪肥了,你姐姐回来,*了给你们吃。”姥爷伸手要接过我的小框。
我蹦跳着躲开,对着姥爷说:“我是大娃娃了,我自己可以背的。快点打完猪草,姥爷帮我找鸟窝。”
姥爷笑道:“好,好。”
到前山的路有着3里多地。对那时候的自己,感觉不算远。一路抓着蚂蚱,追着蜻蜓。很快便到了。
姥爷放下筐,拿起镰刀。开始打起了猪草,我在身后一点一点捡起来,先放到自己筐里,在抓大把,捡到姥爷筐中。
正干着姥爷喊起我来:“根娃,快来看看这边有只蛤蟆(青蛙)。给你逮住了,过来拿。”
我赶忙过去,捏住青蛙小腿,拎了起来。猪草也不捡了,在旁边玩起青蛙来。姥爷在我身边坐了下。摸出腰间的旱烟袋,迎着晨曦,卷了一根。擦亮了一根火柴,美美地吸上一口。烟圈飘起,奔向朝霞。
准备回去路上姥爷摸着我的头对我说:“根娃,这个猪草,不能用河水来洗,就这样带着晨露,直接喂给猪吃,家里那两头猪,可喜欢吃了。都是上辈传下来的经验嘞。”
没想到现在还能记得这个喂猪的要点。每次想起都,仿佛看到那一直带着那灰色帽子,穿着洗着发白的绿军装,站在屋檐下,吧嗒地抽着旱烟的姥爷望着我。
在乡下没有早晚饭这一说。在记忆中,一天就两顿饭。打完猪草一顿,天黑之前一顿。白天,等着姥姥给拿的自家水果。趴在土炕上,啃着。
姥姥姥爷在吃完饭后告诉我他们要去下地(收拾农田),让我自己玩。
这也是我每天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乡下半大孩子都在一起疯闹,家里人也不担心。村里就那么大。我便随着孩子群,一会看大孩子在小溪抓鱼,过一会又看着别人打玻璃球。或者跟着几个哥哥姐姐,在村口跑着跳着。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在村口的我们,已经能闻到土灶飘出来的炊烟味。
各家长辈都在村口喊着自己家的孩子。玩了一天的一群小孩,准备散了,各回各家。
邻居家阳哥拉着我手往回走,边走边说:“根娃,你的那个猪油,酱油,白米饭一定很香吧。”我回应着:“香这呢,每次都能吃一大碗,”用手在空气中虚画了一下。
其实并不懂,这道饭对我们农村的孩子来说,很是憧憬。
跟着阳哥,回到姥姥家门口。看到姥姥站在栅栏门口等着我。
我抬头跟阳哥说:“哥,明天在找你玩啦。”
松开手,奔向姥姥。姥姥松开攥着围裙手,抱住我。跟我说:“不要忘,跟你阳哥说再见!”我回过头,对着阳哥喊:“阳哥,再见,明天见。”挥了挥手。
随着姥姥关上栅栏门,风一样的跑回屋子里边的我,准备拿起勺子。
姥姥在身后小跑过来,拍了我一下手说:“洗手去,回来我给你拌饭。”
洗完手回到餐桌边上,老老实实坐在炕沿。
望着姥姥,端来大瓷碗的白米饭。姥姥又打开一个小陶罐,用勺子舀出满满一勺猪肥油,放到白米饭上。就像雪山上结了一层冰晶。透着米饭的热气,满屋子都能闻到猪油的清香。姥姥拿起油壶,轻轻地在米饭上淋上酱油。用勺子,一下,一下,拌了起来。一直到猪油都化开,每粒米饭都被酱油包裹到。便把大瓷碗端到我的面前。我迅速地拿起勺子。大口吃了起来。
那时候问过正在吃玉米面饼子的姥姥,这么好吃的你们这么不吃呢。
姥姥回应着说:“油太大了,我们吃不了,你喜欢就多吃点。喜欢吃天天给你做。”
我边吃边点着头。太喜欢这酱油拌饭,一直吃了1年多。
直到有一天,父母带着姐姐回来说:“城里稳定了,准备带根娃一起回去,孩子也要早点去上学。”姥姥赶忙说:“快些带走,天天在家给我惹祸。”说完看着我,把我抱了起来,亲了一口。姥爷在旁低头卷着旱烟,卷完一跟又一根。
电饭煲发出“滴滴”的声音,告诉我可以开饭了。我坐在餐桌前,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去厨房拿出姥姥留给我那个陶罐,舀了一勺猪油。拿起酱油瓶在猪油米饭上淋上酱油。用勺子一下,一下……,拌起来。
吃完饭。站在阳台上,像姥爷一样,点了根烟,笔直的站着。看着夕阳。
多想再跟姥爷打次猪草,多想再让姥姥帮我做一次酱油拌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