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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吗？”
商满勾着男人脖颈，吐气如丝。
露台上，盛时意两条胳膊松松懒懒搭栏杆上。
嘴里叼根烟。
黄昏时分，一场冻雨风风火火降落，这会儿雨停了，留下浓稠雾气笼罩着灯红酒绿的城市。十二月的夜风卷着江面的雾气拂过露台，一点猩红在他唇间明明灭灭。
闻言，散烟的男人半搭双狭长深黑的眼看去。
女孩黑发黑裙，皮肤白的晃眼，长相很乖，眼尾一颗红色小痣被酒意染的更红，刻骨铭心的熟悉。
盛时意搭在栏杆上的手臂顺着她腰垂下去。
中途又停下。
绕到嘴边，摘了烟，吐口烟圈，轻笑着舔下唇：“醉了？”
商满打个酒嗝回应。
很快，又迎来第二个问题，“我是谁？”
“……”
天很冷，呼出的气息在她面前团起白雾，隔层朦胧，商满垂下卷长睫毛，不想回答。
“慢慢想。”
盛时意不疾不徐地说完，指尖的烟递回嘴里。
隔壁包间飘出来五音不全的歌声，“死了都要爱”吼的声嘶力竭，扰得商满渐渐失去耐心，半支烟烧尽的时候，终于掀起睫毛，透过醉眼看他。
时隔五年，他还是一样坏。
凌厉的发丝透着坏，半搭的长眸透着坏，虚勾的唇角透着坏，喉结那颗红色小痣透着坏。
她抿唇，细细地哼：“有人在我酒里下了药。”
盛时意弹下烟灰，情绪不变：“所以？”
“盛时意，帮我。”
“……”
盛时意深邃的眼里投进烟火，眸色沉沉地看了她一会儿，扯唇笑了声：“前女友，复合吗？”
商满攸地松开搭着他肩的手：“不帮算了，我换个人……”
后颈被拢住，她被迫抬头仰视他。
微凉有力的手指搭在她脖颈动脉处，有下没下轻拨那里的皮肤，下下透出危险。
他轻笑了声，热烈的烟气缭绕她红唇，似亲非亲的暧昧：“商商，求人帮忙，不会说句软话？嗯？”
商满撑双迷离的眼看他，从潋滟风情里挤出一抹倔强。
“学不乖。”
他轻叹了声。
烟掐灭进烟灰缸，霸道勾着她的腰压栏杆上。
早在五年前就熟练掌握她身体密码的老司机，轻车熟路抚上她膝盖，诱她盘上他的腰。
隔壁撕心裂肺的歌吼声终于停了。
他的吻，一次比一次深，商满渐渐招架不住。
熟悉的气息。
熟悉的进攻。
阔别五年，拉扯她的记忆，穿越时间洪流，回到她和他的学生时代——
大礼堂里，京大师生正欢聚一堂举办校庆。
促狭的操控室，桌上摆着一份赛车荣誉证书，旁边有一搭没一搭拨弄打火机的声音。
她刚上台表演完，被他带来这儿。
兴高采烈拿着他刚到手的证书，各种角度拍照，仿佛是她的荣耀时刻。
少年摘下叼着的烟，下巴支她肩上，抽走她手机：“下次换结婚证给你拍。”
她眉眼皆笑，伸出小指：“拉钩。”
“骗你是狗。”
他手腕用力，她撞进他怀里。
少年指尖的烟灭了，后秒掐着她腰，放浪形骸。
可是，一年后，他隔着学校栅栏，说：“汪。”
“砰。”
露台的玻璃门推开，惊呼声打断唇齿纠缠。
盛时意抄起栏杆上的外套罩住商满，狭长眉眼掠过门口，三个拎着摄像机的男人探头探脑，看模样，是娱记。
“盘紧。”
他又哑又燥地命令一句，抱着外套下软成一团的她离开。
三个记者目瞪口呆。
男人腰身处盘着两截细白脚腕，一只娇艳的红色高跟鞋快挂不住了，一晃一晃，摇摇欲坠，不知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他看着有些眼熟。”
“我想起来了，那个赛车手，上个月刚拿奖……叫……”
“世界锦标赛冠军，盛时意！”
“咱仨蹲了一晚上，都没拍到商影后的一根头发丝，车神的热度虽然远不如影后，也算没白来一趟。”
“追！”
第2章 唯一的偏爱和软肋
荒唐一整夜。
晨色渐起，灿烂的朝霞破开冬夜，在白色窗帘上涂抹出绚丽色彩。
千丝万缕的水珠在晨光里淅沥，佯装洗澡的商满趴浴室门上，听到外面的关门声，匆匆关掉水龙头，全副武装，冲出房间。
从酒店28楼下去，她拨了助理夏夏的手机号码，又挂断。
“算了。”
摁摁眉心，一晚未睡，头有些疼，“让那个小碎嘴来接，又要刨根问底。”
手机扔回包里，推推墨镜，裹着外套出酒店打车。
一旁停车坪，盛时意坐车里，隔扇玻璃窗，凝着那抹遮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她比五年前高了，也瘦了，昨晚掐着她腰，两只手就能轻松握住，细的他心口冒酸。
“盛哥，盛哥，你在听吗？”
手机里连问两声。
一辆计程车停下，商满正要上车，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抢先一步坐车里，推搡间撞到商满，她一个趔趄。
盛时意眼里起了刀子，开车门，迈出一条腿。
计程车门同时敞开。
司机把五大三粗的男人请下车，请商满上车，门开门关，很快带着商满驶入马路洪流，留下抢车位的男人在原地暴躁，掏出手机打电话。
盛时意跨出车门的长腿收回来。
半降车窗。
敲了根烟咬唇间，回答电话那头用“喂喂喂”喊他回神的陆子潇：“继续说。”
“咔嗒”，又是熟悉的打火声。
陆子潇“啧”道：“和商大小姐分手后，你烟瘾越来越大了。盛哥，你当年把她宠上天，背地里为她打了多少次架，一次次把命豁出去，怎么突然就分手了？还是你提的……”
盛时意截住他的话：“说正事。”
“……给你查了。”
陆子潇忙碌一整晚没睡，打着哈欠，说：“昨晚组局的人叫陈旭，投资眼光不错，起先炒股赚了第一桶金，这几年投资影视剧赚了不少，宴请的宾客都是圈里人，有演员，导演，还有另外两个投资商，名单稍后发你。”
陆子潇问：“你很少关注娱乐圈的事，这次这么积极，是不是因为商满也在宴会上？”
抢车位的男人挂断电话，要走人。
盛时意半眯双眼，利落挂挡，庞大的黑色越野车卷着疯狂气流，狠狠撞去。
“？”
危险触发第六感，男人惊诧扭头。
一辆重型越野车嚣张的撞过来。
他：！！！
“操！”
浑身一哆嗦，脚不听使唤，整个人往后栽去，摔的四脚朝天，随后，从降下的车窗里丢出半截烟，猩红的烟头拍他脸上，烫出个大水泡。
他疼的骂骂咧咧：“操，哪个王八蛋这么嚣张……”
一张嘴，呛人的尾气扑了一脸，刺鼻的汽油味直往喉咙里钻，肺都险些呕出来。
嚣张的越野车带着报复的呼啸声融入车流。
陆子潇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关于“商满”的话题就此截住。
“对了，”他提高音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穿透风声：“皇城赛车俱乐部重金聘请你空降legend队长，你答应了？”
耳边呼呼的风声没了。
盛时意关了车窗，轻“嗯”了声。
陆子潇没忍不住，坟头蹦迪：“皇城俱乐部在海城，某人也在海城，你是不是因为她才答应签约……喂喂，又给我挂了，我这次没指名道姓啊。真小气，现在说也说不得了……”
他手机响了。
是条信息。
【盛狗】：她有名字。
陆子潇：？
两秒后，一声狂笑惊得门外的秘书抖了抖，“哈哈，就知道她是你唯一的偏爱和软肋，总有一天，你要吃回头草，哥，你算彻彻底底栽她身上了。”
第3章 盛时意那个超强永动机
商满睡了很久，梦里，盛时意掐着她腰，薄唇从额头一路向下，她的腿，盘着他腰……
“砰砰”。
敲门声响起。
经纪人张姐在外面喊：“满满，醒醒。”
“……”
商满眯着惺忪睡眼，滑下床，给经纪人开门。
“我天。”
张姐轻呼出声。
门开的瞬间，一片暗色铺天盖压来，整个空间透着恹恹气息，仿佛藏着什么不可说的情绪和秘密。
再看房间的主人——
软叽叽黏门上，迷糊的小脸压到变形，当场表演一个“我人醒了魂在床上”。
“小祖宗，大明星的形象啊！”张姐把商满从门上抠下来，又操心地把滑下肩膀的吊带睡裙拉上去，扶好她，问：“怎么困成这样，熬夜了？”
“嗯。”
大战一晚，从天黑到天亮。
她浑身散架了似的，腰酸腿疼，嗓子冒烟，尤其两条腿，装了假肢似的不听使唤。
盛时意那个超强永动机！
张姐一听，秒炸：“二十五岁还敢熬夜，要不要你的脸了？被记者拍到状态不好，分分钟上热搜，几个对家又要买水军喷你！”
“窗帘拉着呢，记者拍不到。”
商满在她肩上蹭蹭脸，软乎乎的奶声：“几点啦？”
“……又犯规撒娇。”
被商满萌翻了，张姐暴脾气“呲”地一泻千里，看着商满，像看自己六岁的女儿：“下午四点。”
“所以，六个小时后，我又该睡了。”
商满努力支棱起脑袋，试了一次宣告失败，索性挂张姐身上：“找我什么事呀？”
张姐唤来助理夏夏把她扶沙发上，见她支着脑袋打盹儿，溢出睡裙的胸口，隐约有一粒红色一晃而过。
张姐：？
瞪大眼，仔细一看，又没了。
心里起疑，试探道：“夏夏说，昨晚你打电话让她先回去，老实交代，失踪一晚上，做什么去了？”
商满很困，说话也迷糊：“喝的有点多，不想折腾，住在酒店。”
“就你一个人？”
“……”
懒洋洋的大明星撩了下眼皮：“我这么好看，一个人睡多浪费，喊了十个小鲜肉跳舞哄我睡觉，每个都胸肌发达，可帅了。”
一听就是玩笑话，张姐打趣道：“所以你看的热情澎湃，都舍不得睡了？”
“对呀。”
商满笑了笑，“下次让他们给你和姐夫跳。”
夏夏跟着哈哈笑：“姐夫指定要打翻醋坛子，并把满满你永久拉黑。”
“别贫嘴了，”张姐吩咐夏夏：“给她煮杯咖啡提提神，再睡下去，今晚又得熬夜，明天还有两个活动，不能有半点差错。”
喝了咖啡，商满半眯的眼睛撑开一丢丢：“耳朵醒了，说吧。”
张姐带来新安排：“杰森导演通知，下周三上午九点之前，所有演员在皇城赛车俱乐部集训，为期两个月。”
“？”
商满眼睛全睁开。
夏夏补充道：“这是杰森导演获得好莱坞最佳导演奖后第一个电影，又是来华国执导的首部电影，对新作品期望很高，听说，还请了金牌编全程剧盯剧本。严是严了些，但电影上映，你有很大的机会再捧回一个最佳女主角奖杯，成为二十六岁的三连冠影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满满，加油！”
“不是。”
商满打住她的憧憬：“什么俱乐部？”
张姐和夏夏同时道：“皇城赛车俱乐部。”
“……”
商满攸地起身，快步折回卧室，捞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翻到一条信息。
【君君】：小道消息，盛狗签约皇城赛车俱乐部，担任legend 队长。
商满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盛时意，这么快，又要见面了。
第4章 来自B杯的羡慕嫉妒恨
门口探进两颗好奇的脑袋：“满满，你怎么了？”
商满退出聊天框，打开王者荣耀，随着一声“TIMI”，进入游戏：“太困了，打把游戏解乏。”
张姐不疑有他，继续谈工作：“我把能推的通告都推掉，你好好训练。”
“嗯。”
商满很配合。
夏夏有些担忧：“女二姜夕玩赛车在圈里出了名的，性格又张扬，满满去年考完驾照后就没碰过车，肯定会被她压风头。”
“是会压风头。”
张姐摸摸下巴，目不转睛盯了商满一会儿，吩咐夏夏：“马上给她安排全套护理，预约化妆团队，车技碾压不了，我们艳压！”
夏夏狂点头：“我懂，这叫曲线救国，论颜值，娱乐圈能赢满满的人几乎没有。”
一套护理做完，回来晚上十点钟。
商满踢掉拖鞋，把自己扔床上。
隔着落地窗，一座座高楼沿江两岸抱团林立，她的视线定格在对岸的某栋大楼，某间房里，盛时意压着她，用力地……她快被搞废了。
目光挪到保险箱。
直勾勾盯了一分钟，滑下床，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
上面绑着喜庆的红丝带。
她拆开。
一个黑红相间的头盔在灯光下反着光，上面印着“shy”三个字母。
“五年了。”
潋滟的桃花眼多了抹晦涩。
这是她给盛时意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没送出去，两人就一别两宽，分道扬镳，这个头盔跟着她从京城到老家郦城，从郦城海城，辗转五年。
“叮。”
短信提示音响起，【君君】发来一张照片。
盛时意顶着张游戏人间的帅脸，陷在黑色皮沙发里，斑驳碎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弧影。他左臂搭着扶手，指尖夹根烟，看着周围嬉闹的形男形女，漫不经心笑着。
似深陷热闹中，又游离热闹外。
看环境，应该在会所。
商满眼尖地发现，镜头里，几个女人颇感兴趣地望着他，等待进攻。
下秒，信息主人打来电话。
商满秒接。
大学舍友兼闺蜜君恋，伴着包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说：“路过隔壁包间，偶遇盛狗。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等他落单，姐妹给他套头上暴揍一顿。”
商满问：“你在京城？”
“当然！”
君恋嗤了声，“我同父异母的败家弟弟突然跑回国尽孝，我得守着我爸好好表现，不给他在爸爸面前冒头的机会。”
“……”
所以，盛时意在京城。
商满蹙眉：“折腾一晚，还有精力打飞的去几千里外的京城花天酒地。”
“啊？”
会所声音太吵，君恋没听清。
她正聚精会神透过门缝盯着盛时意的一举一动，唏嘘：“盛狗那脸太招摇，才一会儿，都有两个妹子过去搭讪了。”
商满心情有些乱。
君恋在电话那头绘声绘色，实况转播：“正搭讪的这女人有点料，目测一米七左右，E 杯，那沟，能容纳一搜游艇了靠……来自 B 杯的羡慕嫉妒恨……”
商满憋口气，踢开头盔。
“姐妹，他看过来了，我溜了。”
刚刚叫嚣着给盛时意套麻袋的君恋，骨气一秒没了，缩回脑袋停止围观：“我仔细想了想，暴君一打二十的传奇战绩太深入人心，等姐吃壮点，再帮你套麻袋。”
华灯照耀着海城的烟火气，一波又一波人陷进喧嚣，暗夜的情绪在这座不夜城肆意发酵。
商满趴在床上，心烦意乱。
时针不知不觉指向十一。
“十一。”
曾经，很多个白天黑夜，她这样叫那个人。
他陪她高中到大学。
他曾用一只流血的手牵着她，穿越老街暗巷。
他曾背着她，一步步，踏过京城厚重的积雪。
他曾玩命赛车拿奖金，就为了给她庆祝生日。
商满掀开压在身上的毯子，猫腰，把踹床底的头盔掏出来，重新塞进保险柜，“咔哒”落了锁，也锁住她乱七八糟的情绪。
第5章 挑衅
面对突如其来的集训，商满被张姐装上发条，连轴狂转七天，终于，在第八天早晨五点，唤来化妆师给她描上最精致的妆，把她装上前往皇城赛车俱乐部的车，开启为期两个月的集训。
“哈。”
下车的前一秒，商满还在昏昏欲睡，打哈欠。
夏夏的瞌睡虫也被她勾出来，看着群里新鲜出炉的通告表，脑袋一点一点：“杰森导演太凶残了，除了练赛车，还请了尊武术教练进俱乐部，赛车武术，一天十小时训练，一圈儿下来，骨头都得散架。”
“商小姐，到了。”
司机一出声，商满恹恹的状态马上不见。
女明星噙着淡淡的笑，踩着高跟鞋下车。
《快进者》演员集训名单一共十二人，男一号林泰告假，商满卡着点来，等候室里已经坐了九个。
一进去，数道目光落她身上。
商满是女一号，又是当红影后，大家自然一股脑地上来打招呼，她微笑着，一一回应。
一个助理跑进来。
“曹管事。”
她在人堆里一眼看到戴着工作牌接待的男生，喘口气，过来说：“姜小姐碰见俱乐部的熟人，正打招呼，很快过来，你先带大家办理入住吧。”
周围的议论声汹汹而起：
“姜夕是赛车俱乐部的会员，每年砸不少钱在赛车上，这玩意儿太烧钱，一般人真心烧不起。”
“她在网上晒过的赛车，就有四台。”
“去年比赛还得了奖。”
“她舅舅是皇城俱乐部金牌车队legend 的赛事经纪人，来这儿跟回娘家似的，一板砖扔出去，十个里八个都是她熟人。”
“……”
“商小姐，你的房卡。”
接待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生，一头板寸，笑容阳光灿烂：“我叫曹锐，俱乐部外勤管事，您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商满接过房卡，微笑道：“曹曹看起来就是一个仔细贴心的男孩子。”
平易近人、说话翘着尾音的大明星让曹锐有些意外。
害羞地挠挠头，说：“第一次听人这么叫我，真好听。”
夏夏凑过脸来说：“我长这么大，只见过她一个人喊人姓氏。”
“你好。”
她伸手：“我是满满的助理，夏初，你也可以和满满一样叫我夏夏，以后请多多指教。”
友谊的小手刚握住，咆哮的车声由远及近，轰炸一会儿，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卷着风，嚣张擦过刚走出接待室的三人。
夏夏挥挥手，拍掉商满面前扬起的灰尘：“怎么开车的？没看到人啊！”
车门打开。
女二号姜夕穿一身张扬的红白相间赛车服，在商满面前站定。
商满曾接触过许多玩赛车的人，他们或野进骨髓，或野在外表。
姜夕属于后者，浑身散发着张扬劲儿。
张口，就挑衅道：“杰森导演怎么选了你当女一号，听说你去年才考驾照，车都没摸过几次，赛车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连命都要搭出去，你这娇滴滴的样子，上了赛道能行吗你？”
其他人听了这话，直往商满脸上瞧。
面对嚣张女二号的挑衅，但凡有点脾气的都会跳脚，脾气软些的，脸色当下就不会好看。
结果，女一号很平静地来了句——
“我不行。”
“？”
姜夕一听，吊起的眉梢乐呵呵往天上飞。
正想说她识相。
商满不疾不徐地跟了句：“所以，进演艺圈五年不敢偷懒划水，捧回来两个最佳女主角奖，三个最受欢迎女主角奖，两个最佳女配角奖。”
“噗。”
有人没忍住，乐了。
谁都知道姜夕是童星，进演艺圈二十年，一个含金量高的奖杯都没有收入囊中，“出道即巅峰”是外界对她演技的评价。
商满在讽刺她多年划水，做演员不称职。
姜夕咬了咬牙。
商满还有后招——
第6章 我女朋友爱美
商满慵懒地拨了拨长发，指尖一圈耀眼的红，手白甲红：“现在不行，两个月后一定行，毕竟，开赛车不是继承皇位，需要皇家血脉才能继位。”
姜夕笑的肩膀狂抖：“你真敢大放厥词。”
“比吗？”
商满突然问。
她微侧头，半边脸被光照的晃眼，抹了层牛奶似的，偏那口红色泽红正，衬的面容透出几分病态的瓷白。
姜夕愣了下，商满这女的颜值太有冲击力！
回过神来，乐的更厉害了。
“我会怕？”姜夕自信地抬抬下巴：“我是怕你不敢比，到时输了比赛，抱着教练掉眼泪抹鼻涕，跟人说我欺负你。”
商满抬手，在鼻尖附近漫不经心扇了扇，问夏夏：“闻到没？”
夏夏秒懂：“闻到了，一股臭味。”
商满点点小助理鼻尖：“说这么直白，姜小姐不要面子哒？下次含蓄点。姜小姐出门不刷牙或许只是着急忘了，不顾是故意熏人。”
夏夏笑嘻嘻：“收到！”
两人一搭一唱，把姜夕气到胸闷。
商满就是个大骗子，仗着自己长了一张乖的不要不要的脸，迷惑了好多人，镜头外，妖魅乖觉犀利嚣张的很！
……
对面办公楼。
盛时意正办理入队手续，俱乐部陈经理亲自接待。
“下个月团赛，你要带队集训，住俱乐部会省心些，这是房卡，四星标配，生活用品都给你备好了，缺什么和管事说。我最近都住俱乐部，房号1401，你也可以随时找我。”
盛时意在合同书上签名：“谢师哥。”
陈经理意外道：“你认得我？”
盛时意放下笔，往后靠了靠：“京大新生入学，你做接待。”
“你还记得。”
陈经理递根烟过来：“那天，你一个人扛三个行李箱，还背一个大旅行包，我要帮你，你不让，说你女朋友不喜欢陌生人碰她的东西。我迎了两届新生，你女朋友是我见过行李最多的。”
盛时意浮起笑意：“我女朋友爱美。”
陈经理清楚记得，那女孩一身白裙，挽着盛时意的手乖的像只奶猫，眼尾一颗红色小痣，漂亮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商满入学那年，他大四，忙着写毕业论文、往各大公司投简历实习，就这样，还在京大校园碰到过好几次来找商满的盛时意。
后来，校友聚会，听学弟学妹偶然提了句，从大二下学期，隔壁京财的校草就不往京大跑了，疑似和校花商满分手。
“可惜。”
陈经理轻叹。
青白色的烟气飘入空中，遮住盛时意的神色，清冷的目光无意识掠出窗外。
这一瞥，就看到他的商商。
她踩双高跟鞋站人堆里，收腰白大衣掐的细腰盈盈一握，散下来的微卷长发在肩头摇曳，她笑着，随手把一束发丝拨耳后，光下，那手白的一碰就破。
陈经理顺着他目光看了去，说：“《快进者》剧组的演员，来俱乐部练车，住你楼下。”
晃了眼办公桌上的演员入住登记表，排在首位的赫然是——
商满！
陈经理脑袋里的某根弦搭上了。
分手恋人重逢时刻？
突然有种莫名的激动。
盛时意遥遥望着那抹白影，落下的烟灰烫了指节，他回过神，把半截烟掐灭在窗台，又朝她看了眼，问：“她住哪间房？”
“她”是谁，不言而喻。
陈经理翻翻记录：“17 楼最中间那间，1706。”
再看盛时意的 1805。
聪明人办聪明事儿，陈经理二十八岁坐到经理位置，最不缺眼力见儿，打电话吩咐曹锐，说：“1706 淋浴坏了，给商小姐换 1705，男一号过几天来了安排他住 1706。”
第7章 哥如狼似虎
皇城俱乐部占地五十万平米，只赛道就有十二种，商满除了集训，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一周过去，都没撞见某个前男友的身影，关于他的传言到连绵不绝。
“刚抽了空去看盛时意训练，卧槽，内道漂移绝了！”
“车队团魂最重要，legend是皇城俱乐部最顶尖车队，队友都是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盛时意空降队长，一天就征服了那些傲娇队员，更绝。”
“盛时意加入legend，对俱乐部其他车队冲击很大，他们如果短时间内拿不到像样的成绩，未来可能会面临解散。”
“难怪这几天酒店多了不少人，大家都赶回来集训。”
“……”
十二月的海城，一入夜，温度骤降好几度。
商满训练结束，泡了个热水澡，裹条毯子，窝在沙发里看信息。
【林泰】：多补了三天镜头，哥快瘫了。
【林泰】：登机中，准备好你的大拥抱。
【林泰】：三个月没回来，海城真他祖宗的冷，脚趾头都能给哥冻下来。
【林泰】：去俱乐部的路上。
【林泰】：门口，来接，给你带了江城特产，满满两大包，承载哥对永恒不变你的爱。
最后一条信息，五分钟前。
“滚。”
商满刚输入，振聋发聩的拍门声炸响：“商小满，开门，你个没良心的，哥大老远拎特产给你，你迎接一下能掉十斤肉啊！开门！”
这层住的都是剧组集训演员，林泰“哐哐”敲门猛如虎，把一层楼的人都惊出来。
门外很快热闹起来：
“影帝，欢迎归队！”
“林哥，好久不见。”
大家用热切的眼神迎接男一号姗姗来迟。
林泰表面正经，私下就一话痨，一眼望去好几张熟面孔，话立马就多了：“回上个剧组补镜头，多耽搁了几天，大家辛苦了，我带了江城特产犒劳兄弟姐妹们，小李拿去给大家分。”
爱玩的人憋了一周快疯了，嚷嚷着组局：“林哥归队，人都齐了，我提议，今晚出去嗨皮，给林哥接风洗尘。”
“赞成。”
应和声不少。
决定权交到林泰手上：“林哥，你舟车劳顿，身体吃得消吗？”
林泰笑踢对方一脚：“哥二十七岁如狼似虎，一个顶俩，今晚都敞开了嗨，哥买单。”
他嗓门大，隔扇门，那声音就跟在商满面前吼出来似的。
有人挤眉弄眼：“都别杵着了，男一号在女一号门口站这么久，给人点空间培养感情。”
“哈哈哈~~”
意味深长的哄笑声浪没了边：“林哥，不打扰你俩说悄悄话，十分钟后楼下见。”
“十分钟哪儿够，林哥那体格，怎么也得半小时起步。”
“哥，千万收着点啊，十分钟，只有十分钟。”
看热闹的勾肩搭背离开。
林泰笑骂了声：“去你的。”
紧闭的房门大敞，商满懒洋洋靠着门，斜他一眼：“搞这么大动静让我开门，你能再幼稚点？”
林泰拎着两个大袋子登门入室，笑得又浪又贱：“我睚眦必报，你知道的，上次敲你门借卫生间，你甩都不甩我，给记者拍到我顶着一头泡沫满大街找理发店，形象都没了。”
商满靠门上没动。
楼道有风，她裹了裹围巾，哼笑：“上个剧组的仇记到现在，你真行。”
“谢谢夸奖。”
林泰没皮没脸不害臊，把特产放商满桌上。
遥望眼没动作的商满，问：“你不进来？”
“外面不知道多少八卦眼，就不给记者添麻烦了。”商满抬抬下巴，“门开了，仇报了，好走不送，别妨碍我睡觉。”
林泰凑过来，上看看下看看，摸摸下颌新冒出来的短茬，吊儿郎当道：“商小满，你说你，明明长了张乖得要命的脸，这性子怎么一点儿都不乖，你这是诈骗你造吗？”
商满垂着眼，没搭理他。
林泰半开玩笑道：“你对你前男友也这样？”
商满拢围巾的手一顿，桃花眼自下而上轻抬，乖乖脸横生耀眼风情：“你前女友是不是受不了你话多和你分手？”
林泰笑了声：“提分手的是我。”
楼道的灯暗了暗。
有那么一瞬，林泰感觉她身上的光也暗了暗。
商满缓缓支起身，唇角一点似笑非笑：“那你够渣。”
第8章 队长你太嚣张
冷天聚会，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吃火锅，皇城俱乐部地理位置偏，但富二代云集的顶级销金窟，周边怎么能少了其他销金窟？
餐馆，酒吧，会所，应有尽有。
个个富丽辉煌。
来的路上下起细雨，下车到火锅店，商满穿高跟鞋走得慢，跟在一帮脚步匆匆躲雨的人身后，没一会儿就落了单。
两束光穿过雨雾打来，然后是一片追逐的光束。
跑车的虎啸声如雷般。
积了水的地面反光，商满停下脚步，半眯着眼，等眼睛适应突然而至的强光。
适应了，光束也一道道湮灭进雨帘。
开门声穿透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趟水的地面倒映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很快，长长的身影盖过她的倒影，头顶的光被挡了大半，雨也挡了大半。
商满抬眼。
一米八八的男人插兜站雨里，喉结一颗红色小痣对准她，好似要与她眼角那颗遥相呼应，勾她回忆半个月前的放纵。
盛时意。
是他。
“盛哥。”
连绵起伏的拍门声后，周围拱来不少人：“咱能不能照顾下兄弟们的感受？上个路口差点跟丢。”
盛时意轻笑，飘进夜色的嗓音懒懒：“在照顾了，不然一出俱乐部你们全都要跟丢。”
“操。”
赛车手的好战心被挑起。
想骂声“队长太嚣张”，话到嘴边，被一道格格不入的身影截住话头。
一束束探究的目光落商满身上。
“这谁啊？”
“……”
商满刚刚就想走，才抬脚，就被一帮人截了道，一个个杵盛时意身边，把她围住，九个赛车手一半全是大高个儿，团个圈，土匪似的，头顶的光都劫没了。
“不认识。”
某个熟悉的、懒洋洋的，还有点儿欠的声音。
半低眉眼、安安静静、半张脸藏进围巾里、对前男友视而不见的商满，攸地抬头：？
那小脸，昏昧光线都挡不住的白。
标志性的桃花眼，漂亮的一塌糊涂。
盛时意对上她的视线，笑着顶了顶腮帮，明目张胆地坏。
“商满！”
男人们先是一惊，很快就熟络地打招呼：“好巧啊，你也来这儿吃饭？一起呗，加你一个，正好凑一桌。”
起哄的人不少。
“今儿盛哥请客，被他连虐一周，必须狠狠宰他一顿，才能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哈哈哈，大家吃好喝好，明天赢翻他！”
刚刚熄灭的好胜心重新燃起，赛车手的生活永远暴烈澎湃。
盛时意一手插兜，肩膀往商满处斜着，砸向她的雨珠挂满他肩头，他散漫不羁地和身边人打趣：“嗯，做梦我确实管不着。”
果不其然，激起一连串“操”。
队友抗议：“队长太嚣张！”
男人靠得很近，商满听到从他胸膛里发出的闷笑声：“常规操作。”
众人：“操！”
“队长你这么嚣张，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收了你这个大魔王。”
“那必须和队长一样野，不然，凭什么征服他？”
“颜值也不能比盛哥差。”
“盛哥，每天有各种类型的小姑娘围着赛道看你赛车，你都无动于衷，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透个底，哥们儿分分钟避开，绝不在你面前自取其辱。”
“……”
“进去吧。”
盛时意打断队友们，低头，问商满：“一起？”
商满摇头。
下秒，她肩上多了件遮雨的黑外套。
盛时意穿件单薄的雅黑色衬衫插兜离开。
宽肩窄腰，双腿修长。
身后拥簇着一帮嬉闹的队友。
时不时有人回头看她眼，和盛时意说什么，他摇摇头，高大身影没入餐厅。
第9章 满满的艳遇
“商小满，你傻了？站雨里酝酿诗词歌赋呢？”
等了半天没看到商满的林泰，冒雨过来。
天太冷，他脖子缩领口，瞥见商满肩上的外套，乌龟似的拉长脖子，问：“谁的？”
商满抓着外套，把半边脸埋进围巾，往火锅店走。
林泰紧追不舍，叽叽喳喳：
“到底谁的？”
“谁的？”
“我去，才一会儿你就有了艳~遇~，你是不是又把脸露出来诈骗了？”
“商小满，你说句话啊，急死我了。”
任他口若悬河，商满默不作声。
隔着层柔软的羊毛大衣，他的黑外套压肩上，卷着掺了烟味的清冽香味，烙下他的温度。
二楼楼梯口有剧组的人在等，看到林泰和商满，说：“姜夕遇到熟人，重新安排了一个二十人包间。”
林泰惦记着商满的艳~遇，没什么心情：“谁啊？”
“legend 车队。”
林泰虽然今天才归队，但剧组建的群里每天都有 legend 车队和队长盛时意的话题，对 legend 并不陌生，况且两边人都在俱乐部集训，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不排斥。
“那一起呗，人多热闹。”
他视线又被商满肩上碍眼的外套抓走。
那人也跟着看来，笑得肩膀乱抖：“我说你干嘛去了，原来是给满满拿衣服。”冲林泰挑挑眉，“行啊你，早看了天气预报不告我们，自己偷藏外套献殷勤。”
“走吧。”
林泰看商满一眼，难得没多说。
人多确实热闹，商满还没靠近包间，就听到响亮的哄笑声，里面的人已然打成一片，还听到有人把盛时意和姜夕凑对，说两人如何如何般配。
脚步顿了下。
林泰敏锐地察觉到，问她：“怎么了？”
商满摇摇头。
恰好有拿菜单的服务生路过，她问卫生间在哪儿，捏紧肩上的男士外套，往走廊深处走。
林泰：“奇怪，她今天好像和平时不一样。”
……
包间。
盛时意永远是中心，即便他坐角落里懒懒散烟，大家的目光也都在他身上。
“盛哥。”
姜夕今夜穿了件深 V 连衣裙，张扬的红色，火焰般烧向盛时意：“舅舅说，你月底去京城比赛，我那天也有活动，我让助理订机票，我们一道啊，忙完一起跨年过元旦，你喜欢中餐还是西餐，我来定位置。”
车队的人和姜夕都是老熟人，勾肩搭背地朝角落里走去。
“你俩背着我们说什么悄悄话？”
“没有啦。”
难得听到她少女般的娇嗔。
姜夕偷偷往盛时意脸上瞟。
烟雾在他脸上结了层柔光滤镜，隔着薄薄烟气，他舔了下唇，绯色薄唇若隐若现，依稀能看到有棱角、又不失柔软的唇线。
她谈过很多场恋爱，经验值满分，一眼就看出，那唇，很适合接吻。
他的吻一定也和他一样，缠~*，勾人，还有赛车手渗进骨子里的暴烈激~*。
只想想，姜夕就腿软的合不拢。
扶着一旁的椅子，脸上飘了两抹红霞。
娇滴滴回道：“我们商量一起去京城。”
队友们笑：“你俩一起？我去，明显有情况啊！”
“刚我们在楼下还说，什么样的女人能入队长的眼，原来是你这样的哈哈哈。”
姜夕轻推他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欲拒还迎的姿态，摆明了有什么。
大家说的更气劲儿：“什么时候的事儿，快说说。”
姜夕望向盛时意。
他事不关己。
浑身一股懒劲儿，似乎什么事都懒得放心上，任队友们嬉闹，始终笑看着他们，缓缓抽烟，直到门口有动静传来，他下意识看去——
第10章 宠了她五年
进来的是林泰和《快进者》剧组的演员。
盛时意收回目光，捏着烟蒂，吸一口。
林泰哪儿热闹往哪儿去，听 legend 的队员们在打趣盛时意和姜夕，也跟着嚷嚷：“在门口就听到了，你俩速度够快啊，难怪某人要把我的接风宴改成联谊会，还说什么碰到熟人，坦白说黏男朋友，我也能理解。哥又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难道还会不成全你俩的难舍难分？”
队友跟着起哄：“哈哈哈，说到快，我们队长最有发言权。”
“队长是我见过最快的男人，一射千里！”
“对对，快到没影儿了都。”
“……”
盛时意抽着烟，笑听调侃，没吭声，视线漫不经心瞄到门口。
商满没去卫生间，找服务生要了个袋子，脱下拢在肩头的男士外套，叠整齐，封口，拎着袋子进包间，放门口柜子上。
一帮人全窝在角落，嘻嘻哈哈，“盛时意”和“姜夕”这两个名字，仿佛被绑定。
姜夕脸颊泛红。
她淡淡一瞥，低头，回复君恋的微信。
盛时意望着门口的身影，弹弹烟灰，嘴角勾一抹笑：“也有不快的时候，比如，晚上。”
嗓音，勾着色。
在场都是成年人，一听，秒懂。
副队长蒋丞在一帮人里最玩得开，富二代，长得帅，有钱有颜有技术，三天两头换女友，浪到飞起。
他叼着烟，吊儿郎当“啧”了声：“盛哥，分享分享战绩呗，不快是多持久？”
盛时意扫他眼，笑：“好。”
一双双八卦的眼紧盯他不放。
连续一周集训，滴酒未沾，一帮大老爷们儿没什么解闷，关于女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就多了，空了就爱爆料自己喜欢和什么样的女人谈恋爱，谈过多少场恋爱，最爱哪种姿势，偏盛时意嘴紧，半个字都不透露。
现在终于松口，一只只耳朵竖起来！
商满从屏幕上抬头，望去。
他松松懒懒陷沙发里，黑衬衫领口松开颗扣子，透出慵懒不羁。
手臂半搭沙发，垂下的指尖捏根烟。
薄唇轻勾，说话的时候，散漫地晃了下脚尖。
踏过雨水的皮鞋沾了几滴水珠，沾着光摇曳两圈，滚到地板，“吧唧”摔成一朵朵煽情浪花。
沾了他的气息，连水都很色。
似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掀了眼皮看来。
四目相对。
她看着他。
他看着她。
周围的起哄声沉进时间洪流。
商满想起两人高中第一次见面，也这样，隔着一帮人看着彼此。
他是众星捧月的校草，大她一届，吊儿郎当带着一帮兄弟从网吧通宵回来。
她刚转学，正茫然地找教室。
通宵达旦的混不吝少年们发现新猎物，止住连连哈欠，兴致勃勃地打趣她：“美女，新来的？”
她点点头，问：“请问，高一二班在哪儿？”
他插兜，懒洋洋站最前面，摘了咬唇里解乏的烟，抬抬下巴：“那边。”熬夜的嗓音沙哑，带点儿薄笑，是她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那一眼后，他高二退级到高一，成了她同桌，明目张胆宠了她五年。
直到——
直到他提出分手。
商满挪开目光，找了张椅子坐下。
盛时意拖过烟灰缸掐灭烟，起身，缓缓道出下半句：“等你们赛车赢我。”
“操！”
八卦的耳朵被人无情投了颗炸弹，没听到想听的，大家依依不饶：“队长你搞偷袭，队长你玩不起！”
盛时意无视队友抗议，插兜往商满这边来。
第11章 只惯着她
火锅煮开了，腾起袅袅白烟。
红汤像滚热的岩浆咕噜噜冒泡，诉说她和他那场热烈澎湃热烈的恋爱。
两人围着红汤锅，幼稚地比谁更能吃辣，每次都是他输，输了后，笑着往她手里塞瓶冰葡萄气泡水，吃完火锅背她回去。
商满捏紧手指，垂下睫毛，藏住眼里的情绪。
身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林泰先一步冲过来把住商满椅子靠背：“商小满，你不吃辣，坐这边干嘛？对面是清汤。”
旁边，盛时意拉椅子的动作一顿，视线落她脸上，不吃辣？
“没注意。”
商满起身，往对面走。
盛时意站她邻座，身量很高，路过他的时候，头顶的光被挡了大半，商满抬着小脸，面无表情经过他。
林泰跟着。
注意到她进屋后，那件突然冒出来的男士外套又突然消失了，他的快乐又回来了：“我今天牺牲一下，陪你吃清汤锅。”
商满随意找座位落座，一抬眼，就是对面的盛时意。
他舔了下牙齿，带一抹谲凉的笑，拉开椅子坐下，姜夕笑着问他喝什么。
林泰也正好问商满。
“冰葡萄气泡水。”
被问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姜夕：？
愣了两秒，丈量的视线隔着火锅，射向商满，有些咄咄逼人：“你们以前认识？”
“不认识。”
开口的是蒋丞。
他翘着二郎腿，笑得很浪：“不是我说的，刚盛哥在火锅店门口说的。”
姜夕稍稍松口气，装作不经意地问：“他们在火锅店门口遇到了？”
蒋丞点头：“我们邀请商影后一起，她没答应，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聚到一块。”
姜夕看眼商满，看眼盛时意，没再说什么。
菜熟了，吃了会儿，蒋丞便提议：“干吃没劲儿，玩游戏啊。”他掂了掂刚空下来的啤酒瓶，“真心话大冒险？盛哥？”
盛时意右手搭气泡水罐，屈起食指一勾，拉环“咔”地弹开。
寒气喷出。
他视线掠过商满，靠回椅子里，浑身懒散劲儿：“玩呗。”
“那好，我先来。”
蒋丞笑着转酒瓶。
第一个对准的就是商满。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他笑着指指队友们，“友情提示，我这帮兄弟们蔫坏，一个比一个馊主意多，慎选大冒险。”
商满下意识瞥盛时意一眼。
他懒洋洋靠着后背，修长手指把玩手里的金属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绯色笑唇半勾，漾点儿散漫的笑。
商满乖乖一笑：“谢谢提醒。”
下秒，她说：“大冒险。”
“哟。”
起哄的声音，快把天花板掀了。
林泰拦道：“我们家小满第一个，大家高抬贵手，让她先给大伙儿打个样。”
剧组的同事笑他：“林哥，你这么宝贝商影后，什么时候官宣？”
“去。”
林泰笑，“尊重游戏规则，游戏还没轮到我，不惯着你。”
同事：“知道知道，你就只惯你家小满。”
立马惹来一阵哄笑，看着林泰和商满的眼神意味深长。
蒋丞使坏：“本少爷最爱成人之美，你都撞上来了，我不成全你，老天爷都得怪我没眼色。”他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用嘴，你俩把纸巾撕四份。”
盛时意手一顿，把气泡水放回去，从兜里摸出烟盒，敲一根咬嘴里。
他听到商满说：“好。”
“咔哒。”
打火机腾起火苗，青白色烟气浮腾。
盛时意轻抬眼皮。
商满起身，白色裙角轻漾，她把纸巾给林泰示意他咬着，红唇含着另一端，洁白的小齿轻轻一咬，一块碎纸巾扯下，上面印一圈诱人的口红印。
他狠吸了口烟。
因为用力，两颊微微陷进去。
第12章 小没良心的，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周围一片嬉闹，盖过火锅咕噜噜沸腾的声音。
商满很快完成任务，掌心里躺着三块小纸巾，一圈圈口红印从深到浅。
潋滟的桃花眼冲蒋丞弯了弯，嘴角嵌颗迷人的小酒窝。
她说：“我完成了。”
开局就把热闹的气氛拱起来，形色男女在夜色里酝酿放纵，游戏尺度越玩越大，浪言浪语不断，直到瓶口对准盛时意。
“盛哥，到你了！”
“……”
盛时意抽完一根烟，唇上刚又落了根新的。
听闻，他停下拢烟的动作，漫不经心抬眼，一道深深的褶子在他单薄的眼皮上划开，衬的那眼神薄凉深寂。
蒋丞起哄道：“他们都选大冒险，盛哥来点新鲜的，真心话？”
盛时意摘了唇上的烟，缓缓吐口烟圈：“行。”
“盛哥爽快！”
车队的人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问：“队长，你谈过几个女朋友？上次do是什么时候？多长时间？最难忘的一段感情经历是什么？最喜欢哪种类型的女人？”
“这么多问题，等你们选好再问。”
被烟气熏染的嗓音暗哑低沉，盛时意往后靠了靠，摘了嘴里的烟，抻抻大长腿，笑看一帮商量着坑他的队友。
最后，由蒋丞问道：“你最难忘的一段感情经历是什么？”
商满正和君恋聊微信，听罢，稍稍向盛时意投去抹目光。
他长眸半搭，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
半晌。
掀起薄薄的眼皮，浅笑着顶了顶腮帮：“没有。”
“……”
商满双眼垂下。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照着她的脸色有些寂寥。
盛时意掠过她，看不清她垂下双眼里的神色，连同眼角下方那颗红色小痣也一起埋进睫毛落下的阴影，小没良心的，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盛时意挪开视线，喉咙里低低闷了声：“忙白帮了。”
长指一弹，啤酒瓶轱辘轱辘滚出去。
他捞过桌上的打火机，重新拢烟，点火。
视线飘出窗外。
雨势渐大，城市的灯红酒绿埋进雨雾，朦胧的光影隔着裹了层雾气的玻璃摇曳，像虚妄世界里的烛光，不知要在谁的心头落下把火。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囔了声：“林哥，满满去哪儿了？”
盛时意从灯火阑珊里回头，看向商满的位置。
空了。
林泰顶着脸颊两坨酒红，说：“卫生间去了，来来，咱接着玩。”
恰逢盛时意手机响起，他瞥一眼，出了包厢。
打来电话的是陆子潇。
他汇报调查结果。
盛时意散漫不羁的脸上，没有了疏散的笑，眉眼生出棱角。
他边走边问：“查不到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的意思，”陆子潇解释，“那晚宴会的人我都查遍了，奇怪的是，没找到给商……嫂子下药的人。”
隔着电话，都嗅到危险气息。
陆子潇一咯噔，嘟囔：“行，我继续查，一定把下药那王八蛋给你揪出来，老子先给他一百二十脚，祭奠我忙碌的半个月！”
他多嘴一问：“盛哥，那王八蛋敢打嫂子的主意，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
怎么收拾。
盛时意轻捻手指，视线眺向前方。
他轻声问：“你最在乎什么？”
陆子潇秒懂：“我明白了。”
盛时意：“查到线索立马汇报。”
陆子潇应了声，瞥眼手边的调查资料，感慨一声：“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娱乐圈这地方鱼龙混杂，一般人很难出头，嫂子这些年单打独斗，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背地里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走廊吹出来的空调风拨开前方露台玻璃门的雾气，隐约可见一道熟悉白影，她歪着头，长长的发丝垂下来，冒出发丝的小耳尖白的发光。
盛时意掐了电话，抬脚过去。
第13章 你在吃醋
商满孤身立露台，吹着冷风，舒缓席上烦闷的情绪。
漫天冻雨飘来湿冷，给身后的玻璃门结了层霜，挡去外面的嘈杂与窥探，为她辟出一个独立隐秘的小世界。
四下无人，商满从兜里摸出一盒刚从服务生那儿买的烟。
点火。
“嚓。”
齿轮打火机打刚腾起一点火星，就被灌进露台的冻风扑灭。
她连打几下。
冷风一次次耐心灭火。
商满脾气都磨没了，半靠着墙，失笑了声：“这风和我经纪人一个属性，见不得我抽烟，算了……”
手指刚要摘烟，一股热风忽涌而来。
门开了。
她的小世界闯进一个不速之客。
盛时意一米八八的高大身形立门口，一身黑衣，半搭双狭长深黑的眼看过来，瞥见她咬着的烟，身上多了股无形的压迫感，关了门，大长腿快步而至。
“什么时候学的？”
“嗯？”
“烟。”
“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商满漫不经心笑了声，瞥眼他兜，抬了抬下巴，娇俏一笑：“借个火？”
盛时意手落口袋里，摸了打火机出来。
循着他的动作，商满直起身子，往前凑了凑。
下一秒，却见他往自己唇里送了根烟，点燃，低着头，把烟头的一点猩红送她烟上。
随着烟草味而来的，还有他身上好闻的清冽香味。
从上而下盖下来，要笼住她似的。
商满顿了下，顺着他挺立的鼻峰，望进他眼里，曾经灿亮轻狂的眼睛多了深沉复杂，装着她看不透的东西。
卷翘的睫毛垂下，商满缓吸两口，引燃自己的烟。
“谢谢。”
她重新靠回去，也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隔层烟气，盛时意打量她，红润小嘴含支细长的烟，潋滟的桃花眼懒懒搭着，猫儿似的靠墙上，又娇，又媚，偏偏对他该死的客气。
盛时意低睨着她，轻笑：“你这句’谢谢’，隔了半个月。”
旧事重提，商满吐个烟圈，不接茬。
半寒暄半试探道：“看来，盛先生擅长到处借火，这点小事才会不值一提。”
“你在吃醋。”
盛时意突然跨近一步，深黑的眼攫住她。
商满轻嘬一口烟，把淡淡的烟气推向打量她的男人，娇笑声：“好笑，我为什么要吃前男友的醋？”
盛时意反问：“被下了药，为什么找前男友帮忙？”
“碰巧而已。”
商满说：“碰巧我逃到那里，碰巧你在，碰巧你长得还不错，碰巧你也乐意帮忙。”她仰着脸，直视他的眼，一字一字，加重语气：“如果换做其他人，符合以上条件，我也不会介意。”
四目相对。
暗潮汹涌。
盛时意盯着她数秒后，唇边掠过一抹和夜一样凉的笑，深黑的眼辽阔得一望无际，薄凉又清冷。
舌尖划过下唇，声音低沉：“不介意？”
“不介意。”
她肯定道。
盛时意忽地倾身靠近。
昏昧的光线里，他看到她防备警惕的眼神。
盛时意似笑非笑，手中用力，猩红的烟头摁墙上。
贴着她耳边十公分的距离，商满听到捻烟的声音，还有“刺啦”一声，烟火与水汽的碰撞，轰轰烈烈地熄灭了。
她隐隐察觉到他的戾气。
她不动声色，目不转睛看他。
一秒钟后，盛时意又恢复成疏懒慵倦的模样，脸上挂着散漫的笑，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
他的脸，停留在离她两三公分的暧昧距离处。
刚抽过烟的嗓音有些哑：“烟是个好东西，但，不适合你。”
一秒，两秒……
寒风徐徐渗进来，她的心跳，渐渐跟上他的。
盛时意缓缓站直，从她脸上掠过，手落回兜里，转身离开。
半截烟头掉在商满脚边，留下他闯进她世界又离开的证据，就像十年前，他轰轰烈烈地来，五年后又轰轰烈烈地走，分手决绝又冷酷，至今都没给她一个答案。
“盛时意！”
他开门的时候，她突然出声。
盛时意一手搭着门把，偏头看来。
商满隔空望着他，笑容昳丽：“今天出门走得急，没有带钱，那晚的房费明天转你，总不能让你出钱又出力，你不要拒绝，我不喜欢欠人情。”
“再说一遍。”
“你没听清啊？”
商满夹着烟，裹着烟气，挑衅地走向他。
“我说，”她轻笑着，“明天，我把那晚的房费……”
话音未落，她的后脑被掐住。
如侵立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