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果仁研究协会的测评视频
基于此,他们决心以歪研会为平台,通过测评账户、短视频、直播带货等更适应海外传播规律的新媒体形式,帮助中国产品走向世界,打造“出海版李佳琦”。
这一项目的推进,也让方晔顿对当下中国与世界的关系有了新的体悟。也许是受西方流行文化的影响,原先,他一直觉得,外国人在创作方面更“天赋异禀”,但在开始海外运营策划以后,他发觉,“国内新媒体的玩法,以及它更新迭代的速度是非常惊人的,相比海外拥有非常大的优势”。自己之前的想法,不免也是一种“刻板印象”。
加之,中国完善的供应链体系,不断更新的产品质量,在方晔顿看来,“国潮出海”这一构思,拥有巨大的拓展空间。
这也是歪果仁研究协会下一步的发展目标。为此,他们组织起一支拥有多元文化背景的工作团队,至今已有60余人,其中20%的成员来自世界各地,如美国、德国、以色列、韩国等等,而其他中国员工里,不少人拥有海外求学的经历。
方晔顿去过一次东京涩谷,他看见亚洲面孔、欧洲面孔和非洲裔面孔的艺术家们聚在街头,一起进行涂鸦创作,这幅场景,让他难以忘怀。后来,如他所愿,歪研会的会议室里也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拥有不同颜色皮肤、瞳孔和发色的与会者,怀着共同的价值认同,以中文为官方语言,坐在一起开会,交流,讨论选题。
最开始,或许还有某种可以被称之“文化碰撞”的东西存在,方晔顿努力回想,举不出具体的例子。“那时候也许还不太理解,但现在已经可以理解了,所以想不出来。”他解释。细微的变化也在这个不断壮大的团队里悄然发生着,这几年来,他的表达变得更加直接,反而是高佑思和其他西方文化背景出身的外国人变得更加委婉起来,“变得更会以中国人的思维去照顾别人的感受”。
“证明了交流有多么重要。交流让我们互相理解,互相影响。”方晔顿说,“这也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在企业和组织层面的体现。”
创业者相比“内容创作者”,高佑思更加认同自己作为“创业者”的身份。他并不希望自己成为最厉害最出名的创作者,而更想成为背后的人——为有创作欲和表达欲的博主提供平台,向世界发出声音。
歪研会为这些博主提炼了一个新概念,叫COL(Cultural Opinion Leaders),意为,具有跨文化表达力的人。
目前为止,他们的COL成员有参加过《奇葩说》的美国女孩星悦,第一位涉足淘宝直播的外国人贝乐泰,B站上的美食UP主Amy艾米饭等等。
COL成员星悦参加综艺《奇葩说》
想成为歪果仁研究协会COL的一员,必须具备两个特质。一是,他必须拥有“long China”的信念,对当下中国发生的事情有热情、感兴趣,要相信中国在未来世界舞台上会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二是,他必须拥有主动的表达力,以及理解世界的细微颗粒度。
“我们不是养了一堆外国演员,一堆洋面孔,我们不会逐字逐句地告诉他要做什么,说什么。”方晔顿格外强调这一点。歪果仁研究协会提供的仅仅是平台,而他们可以真实记录自己在中国看见和体验的一切。
从小时候起,高佑思的父亲便有意识地鼓励他去经历失败。父亲告诉他:“人生中有三种事情,分别是简单、困难和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永远先做困难的事并尝试不可能。”
十三岁那一年,父亲将他从以色列小镇带来了中国香港。高佑思的生活迎来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会讲英语,不会讲中文,更不会讲粤语,为了适应新的文化和新的生活,每一秒都在与外界挣扎。在别人的取笑声里,他开始磕磕绊绊地学习英文,花了半年的时间才化解来自这座国际化城市的文化冲击。
父亲给予的第二次挑战,是在他高中毕业后,鼓励他去申请中国内地的大学。“中国还有更多的地方值得去看看”,父亲是这么说的。
高佑思的朋友们,都理所应当地升入了用英语授课的学校。而他的选择,意味着放弃一条顺畅的道路,重新学习一门语言——中文。搬到北京以后,高佑思每天上四小时一对一的中文课,学习认识汉字,学习用中文去回答数学、物理、文学等考试课题,学习用中文去和中国人交流。
再回忆起那段时光,高佑思承认,自己经历了无数次的心态崩溃。第一年落榜,选择复读,从理科换到文科,“不得不去学一些自己觉得没有用的东西,浪费了很多时间”。
“但我爸爸不觉得这三年的时间是浪费,他希望我从中学会‘厚脸皮’。”他说。后来,这段经历确实成为他创业过程中的宝贵财富。
2013年,高佑思成为了北京大学第一名以色列留学生。
父亲的挑战还在继续。
下一个目标,创业。从大学一年级开始,高佑思一边继续学习中文、兼顾学业,一边开始创业。经历了两次失败,终于,在大三那一年,他认识了方晔顿。不久后,歪果仁研究协会诞生。
2016年12月14日,第一期视频,《自从这群歪果仁尝试了微信红包以后……》在B站和微博同时上线。仅用100天,歪果仁研究协会便拥有了100万微博粉丝的关注。五年后,这一数字是592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