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消蚀着雪的厚度,寒风在雪面留下了涤荡的波纹,绒绒的雪僵了一层硬皮儿。往日的坑坑洼洼不见了,通往地里的小径不见了,即使显露些许亦是羞羞答答,谁曾想赤裸的大地被雪一抚弄竟显得这般妩媚。
踩在雪地上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这声音显得既俏皮又遥远。记得小时候每当下雪就会跑出去成心踩踏,哪怕冻得龇牙咧嘴,哪怕灌一鞋壳篓雪都无所谓,就为听这美妙的声音。岁月冉冉廉颇老矣,今儿再踩在雪上格外小心生怕滑到,恍然如梦半个多世纪的光阴已经过去了。
走近一块大田,里面有未割倒的秸秆,一阵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离得越近声音越大简直吵翻天了。寻声探源利用秸秆作掩护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去,天哪,成百上千只麻雀在这里聚集,黑压压一片落在了秸秆和地梗的小杏树上。定睛细看享受惊喜,后来的结局还是群雀惊飞。哇塞,那振翅的声音在雪野中显得格外响亮,还好,在麻雀大军惊飞前慌乱拍下了几张照片。
雪野恢复了清寂冷峻,大平面看上去一片莹白,抵近了细瞅千姿百态。荒草、落叶、枯枝、石头、酸枣棵子,在吸储阳光和外来风力的催促下,一个个在雪地里钻出了草芒、叶尖、枝稍、棱角、根杈,每个小小的个体周围都融化摇曳出自己的空隙。高地临风风吹雪薄露出了簇簇荒草,地里的茬根周围融开了密麻麻的小黑窟窿,覆盖与消融在不经意间角斗着,毕竟雪会消融大地上原有的东西要暴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