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戚夫人、王昭君、潘玉儿、杨贵妃等依次就坐,薄姬给牛僧孺做过引见,接着命丫鬟摆上酒席,边吃边闲聊。
天南海北,家长里短,聊着笑着,薄姬问牛僧孺:“现在世上,谁在做天子啊?”
牛僧孺回道:“是代宗先帝的长子。”
杨贵妃一听,掩嘴咯咯笑,口气尽是讥讽:“连沈婆的儿子都能做天子,真是稀奇呢。”
沈婆,即当朝天子唐德宗李适的生母沈氏,名沈珍珠,谥号睿真皇后。开元末年,以良家子身份被选入东宫。
很不幸,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爆发。唐玄宗仓皇出逃,沈氏等部分宗亲离散于战乱,从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等李适即位,便册封生母沈氏为皇太后。
册封仪式上,德宗及大臣对着空气跪拜,可谓子欲养而亲不待,朝臣皆为之悲泣号哭。
此事见 《旧唐书·后妃传》:
“…臣名谨上尊号曰皇太后。”帝再拜,歔唏不自胜,左右皆泣下。
薄姬听得唏嘘:“李适做的咋样?是个什么样的君主?”
牛僧孺迟疑道:“小生尚未为官,不太了解国君的德行。”
“行了,不聊沈婆母子的那点破事了,请戚夫人弹一曲儿吧。”杨贵妃建议道。
接下来,众姬弹琴赋诗,玩得好不热闹。
及至宴罢,令牛僧孺激动狂喜的压轴好戏终于开了场——
薄姬:“今夜大家玩的都很开心。那么,谁愿意陪牛秀才呢?”
戚夫人首先站起,推辞道:“我儿子如意已经长大。身为人母,我不该干这事,是吧?”
潘玉儿紧跟着推辞说:“萧哥哥(东昏侯萧宝卷)是为我劳民伤财亡的国,我也不能辜负他呀。”
“太真是本朝先帝的贵妃,更无可能。”薄姬边说边转向王蔷,“昭君妹子远嫁匈奴,一辈子过得愁苦。今夜,你就好好开心开心吧。”
王蔷听言,羞笑低眉。而酒醪上头,艳色在旁,牛僧孺则彻底醉了个一塌糊涂:
好事来咯!
这一夜嘛,此处略去三千字后,天色熹微。
在薄姬的再三催促下,牛僧孺与王昭君及众姬含泪惜别,再度上路。走到朝阳初升,牛僧孺遇到一个乡人。
乡人说,在你来的路上,有个薄后庙,早就荒凉破败得不成样子。
可是,我衣服上还留着浓郁的香味呢。这又如何解释?
牛僧孺不由走了神,一时难断这一夜的宴饮歌赋与风流香艳,究竟是真还是梦…
04
如果按志怪套路,至此结束,留下一个如梦如幻、令人回味的余音,挺好的。但事实是,故事之外的龌龊斗争,正惨烈上演。
首先,对这场发生于唐德宗贞元十八年(公元802年)的“鸣皋山中人鬼艳遇”,被牛僧孺书写成文时,名曰《周秦行纪》,却是在唐文宗李昂太和八年(公元834年)。
那么,问题来了——
牛僧孺为何时隔32年才写?
再者,文中出现了当朝贵妃杨玉环。
一个落第书生,敢与贵妃同饮,开荤口爆黄腔,还要来一宿。这叫啥?亵渎皇亲,实乃大不敬。
其二,借杨玉环之口,嘲讽调笑唐德宗的母亲为“沈婆”;
还有,薄姬问牛僧孺当今圣上如何?牛答:不清楚。
自古君如父,民如子,你不清楚自己老爹*咋样?分明是不满。敢这么回答,纯粹是找死的节奏!
最严重一点,你牛僧孺“以身与帝王后妃冥遇”,是“冥遇”,贪欢有染,那你还是人吗?不折不扣的变.态狂啊。
这几宗罪一罗列,就算牛僧孺肩膀上密密麻麻长满了脑袋,也不够砍!
而另一个事实是,牛僧孺自幼聪慧,才思过人,怎会不知轻重死活,写这么一个满篇意淫、注定招致诛族大祸的“小黄文”?
除非,脑袋进了水。不,至少是浆糊!
综合来看,只有一种可能——
署名牛僧孺原创的《周秦行纪》的真正作者,另有其人。
而且,这个原作者的用心极其险恶阴毒,意在以此文构陷牛僧孺,族灭其全家!
那么,下此恶毒黑手的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