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因工伤旋即被修车铺开除后,树晃晃荡荡地,撞见了正忙着准备结婚的高朋,被拉去与二猪一伙喝酒。
一杯酒干完,讨了二猪一声“佩服,佩服”,树趁机表示什么时候合适、要去二猪厂子打帮手,却招来一阵奚落。
二猪:那厂子不就在你家对面嘛?你在家也是睡,你上我那也是睡。你这么个呗,明天你就打个铺盖卷儿,上我那去得了。
二猪:正好树哥也给咱看看厂子啥的,那多霸道呀(夸张地竖起大拇指)!我看村里,谁不给咱面子?
二猪眼里、话里,明摆着不把树当一回事,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树低着头,抽烟、扶头、按着太阳穴,看似不经意,实则有意识地避开了众人哄笑的目光。而高朋之所以硬拉他上酒桌,有发小之谊,也是图这么一乐吧!
面对鄙夷讪笑,树为何不反击?
为何一再任人当傻子耍?究竟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还是同情树因童年的巨大创伤致自我意识撕裂,只能以荒谬怪异的样貌存在?抑是加入二猪之列,大肆讥讽嘲笑?
村里唯一不把树当笑话看的是年轻矿工小庄,孤身一人住在局促阴暗的破屋里,推想树也可能是唯一与小庄这个边缘底层交好之人。当小庄的摩托车因雪地里滑、擦到二猪的高档车时,嚣张的二猪又踢他,又要他赔3000块巨额才肯罢休。树充当和事佬、希望二猪给他个面子,却被二猪一把推开,“去,有你什么事儿呢!”
还是同样和二猪混得不错的高朋出面缓和,才帮小庄解了围。
没了工作,自尊一再折损,树游游荡荡,不意中碰到容貌清秀的聋哑女小梅,一见钟情。
为了追求小梅,还在城里配了副眼镜装斯文,结果碰了一鼻子的灰。
树转身在高朋的露天婚宴上打帮手,心情愉悦。
最高兴的莫过于见到许久未见的发小忆贫,混得比高朋上了一个档次,在长春开奥数培训班。不再忆贫,而成了德“艺”双“馨”。
树对艺馨的热络,真情实感里有着淳朴的天真,仍沉缅于“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揖。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的古人之风。
然,忆贫已叫艺馨,连电话号码改了,都不让树知道。
树外表看似粗枝大叶,走起路来跌跌撞撞,实则内心相当敏感。当他腼着颜问艺馨可否去他那里工作时,艺馨的推脱,让他颇受伤害。
为了挽尊,树撇下了艺馨,跑去二猪那桌借着酒胆,风淡云轻地问了句,“老弟呀,占我们家地也不打声招呼?”结果演成二猪追着他打,追着要他跪下,不顾大伙阻拦追到了高朋的新房。
“兄弟,兄弟,刚才外面人多,哥不对。”
树这一跪,半是疯癫,半是了无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