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破灭的亨伯特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游离于父亲和情人角色的他,一面为洛丽塔和她丈夫慷慨地送出了4000美元嫁妆,一面枪*了那个诱惑洛丽塔出逃又抛弃她的剧作家奎尔蒂。
原著对奎尔蒂的着墨不多,也正符合这个角色真实而虚幻的属性。奎尔蒂表面上是个光鲜亮丽的著名剧作家,私底下却酗酒吸毒,还有着反常的性爱怪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隐喻着亨伯特身体里的另一个自我。
在故事的最后,亨伯特对奎尔蒂宣读了这样一份判决:
因为你利用了我内心深处的*
本质上的单纯无知
因为你欺骗了我
因为你骗取了我的赎罪
因为你在小伙子们玩弄*的年岁
占有了她
因为你所做的一切
因为我未做的一切
你必须死
在这里,亨伯特对奎尔蒂的仇恨和审判,也是他对自己的厌弃和批判。最终,亨伯特*死了“自己”,这既是一种对自我的绝望,更是忏悔。
在小说的最后,亨伯特死于狱中,而洛丽塔也在难产中去世,这场不伦虐恋最终以男女主人公的双双死亡凄然落幕。
在这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中,主人公的悲剧命运不是表面上看到的得到与失去、忠诚与背叛,而是西方文学中关于“*”和“愚蠢”母题的再次抒写。
在小说中,亨伯特对洛丽塔的感情,是爱,也是一生未曾治愈的病态执念。他说的那种“一见钟情、始终不渝、刻骨铭心的爱”不过是一种与时间角逐的愚蠢妄念,代表了人类挑战的不可能性,正如西西福斯推石上山、唐吉诃德挑战风车。
安娜贝尔早已死去,但是亨伯特却一次次试图在时间的罅隙中抓取过去的爱和激情。情欲之火让他一次次甘心在诱惑中失去判断力,全然退化成了毫无理性和人性的野兽。
“我爱你,我是一只五足动物,可我爱你。你可鄙、粗鲁,坏透了,可我爱你,我爱你!”
与其说亨伯特热爱洛丽塔,不如说他深陷过去的幻象,渴望重塑一个参照物,填补情感的空缺,正如亨伯特所言:“我疯狂占有的不是她,而是我自己的创造物”。
而小说中的洛丽塔,同样具有类似的悲剧属性。她先因为流连激情与亨伯特周旋,再是为了追逐明星梦与拍摄色情电影的剧作家奎尔蒂同流合污,从此进入不可控的位置世界,导致最后沦为赤贫,容貌尽毁。
这也才某种意义上说明,洛丽塔仅是因为另一种欲求而选择亨伯特,无关爱情。亨伯特终其一生的狂恋,不过是一场盛大的虚无。
原著之中,她和亨伯特双双走向毁灭,也预示了时间对他们的惩罚及个人妄念的终结。当然,撕掉“情色”的标签,与其说这是一部批判之作,我更认为这是一本悲悯之书。
纳博科夫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将对*和愚蠢的书写,上升到了内心悔悟的高度,正如亨伯特面对陪审团时的内心独白:应该早点醒悟,从那企盼已久的狂欢中得到的只能是痛苦和恐惧。
同时,纳博科夫采用魔幻、唯美的情节编织,让这个非道德的故事读来迷离幻美。正如苏童所评价的:
“乱伦和诱奸是猥亵而肮脏的,而一部出色的关于乱伦和诱奸的小说竟然是高贵而迷人的,这是纳博科夫作为一名优秀作家的光荣。他重新构建了世界,世界便消融在他的幻想中,这有多么美好。”
正如亨伯特开篇的呓语:“洛丽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洛 -丽-塔”;
以及他在结尾处的自白:“我正想着欧洲野牛与天使永恒色彩的秘密,先知般的十四行诗,以及艺术的慰藉。这是你我能共享的唯一的不朽,我的洛丽塔。”
这种畸形、执迷的爱,是在社会道德土壤之外开出的一朵“恶之花”,美丽的同时,也为世人敲响警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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