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四十年代的屠格涅夫,还保有一丝对贵族知识分子的"期望",而用一个颇有英雄光环的,带着些许理想主义光辉的罗亭,为特有的"贵族知识分子",寻找一条狭窄的自我成就之路。
那么在《阿霞》里,依旧是用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爱情故事,包裹当时那个充满变革的颠覆性时代的思考。
进入五十年代的俄国,旧有的,被牢牢把控的"知识殿堂"被撕裂,平民知识分子的崛起,与贵族知识分子的没落,进行激烈的撞击。
新兴平民们开始进击,于是传统贵族们只能妥协的维持平衡,或者如故事里的H·H一样,不止于妥协,且是停滞不前地退宿着,渐渐沦为时代的"多余人"。
或许是因为故事里,大部分时候都是以H·H的第一视角叙述的,所以作品里不免带着些许情绪起伏的莫名感,就像是一场奇妙而"注定"遗憾,难有结局的"初恋"一般,美丽而伤感。
H·H第一次见到阿霞,始于朦胧的,带着美化光环的"想象",或者按照现在的说法是"看脸爱人"。
倒不是说阿霞有多美,而是在H·H的第一印象的眼中,是"最美"的,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爱"的感觉和产生的那一刻,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于是,这种把"想象"美化的好感,开始贯穿着H·H看阿霞的一举一动。
你真好看,所以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所以越看你,我越喜欢。
可是,只靠想象的爱,终究会倒在"相处"的磨合下,于是H·H和阿霞的相处,越发靠近,越发纠结,这个充满理性但懦弱的贵族知识分子,或许刚开始会陷入纯粹的感性本心,但是随着两人的相处,越发"看清"阿霞的全部之后,"注定"陷入两者情感的拉扯。
是的,阿霞的性格,或者叫"情绪"是古怪的,时而敏感,时而欢乐,时而纯洁美好,时而悲春伤秋,时而热烈奔放,时而机敏多疑。
如此多变的性格和情绪,让H·H不知所措,尤其在了解了阿霞的"身份"之后,更是陷入内心世界的矛盾曲折。
这就好似一种男女之间在爱情里,爱与被爱的"对抗",或者说是一种"解密",于H·H来说,初见阿霞时,她就像是一个让人欲罢不能的谜团旋涡,吸引着他抓心挠肝,求而不得地去"解谜"。
但是,随着谜团的一点一点拨开,理性开始慢慢回归,作为传统贵族知识分子的"骄傲"开始占据上风,于是,不管是权衡利弊的"身份对等",还是自我"精神匹配"的评判,都清晰地让H·H认识到,他和阿霞的"不配"。
很自然,让阿霞开始陷入不可自拔的"爱情"时,当她决定"去干一番艰苦的事业",她说:"要不,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生也就白过了。"时,当她终于鼓起勇气表白时,H·H"果然"退缩了。
H·H对自己说:
"如今,幸福来到了——而我却动摇了,我竟把它推开了,……幸福的突然到来反使我心慌意乱。我承认,阿霞本人,连同她火辣辣的性格、她的身世、她受的教育——这一个有吸引力却又古怪的少女,着实把我吓住了。"
没错,或许爱情"想象"的最开始,是一种命中注定般的"好感"沦陷,但过渡到"一起"之后的确定,则不可避免地成为一种理性的权衡,这才是真正"忠于自己"的爱情。
或许,屠格涅夫想表达的,就是对女儿一般当时女性们,"感情"的深深忧虑,社会"潜规则"般的等级划分,以及如自己一般的贵族知识分子的"真实面目",就是如此冰冷的传统理性利益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