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晋灵公宠信的大臣赵盾和大将军屠岸贾文武不合,阴险狠毒的屠岸贾设计将赵盾满门抄斩,赵盾的儿子赵朔本为驸马,被逼自尽。
而此时,赵朔的妻子庄姬公主已经怀胎十月,即将生下孩子。这边屠岸贾为了斩草除根,只等一个月后,*掉赵朔的遗腹子永绝后患。
赵氏孤儿命悬一线,公主走投无路,一筹莫展。
这是《赵氏孤儿》中的一段情节,朝臣之争,家族之恨,且看赵氏孤儿如何逢凶化吉,逆风翻盘。
公主府中,泪流满面的公主,举着刚刚满月的婴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大夫程婴不知道自己在屋子里转了多少圈了,几次想伸手接下那个孩子,又缩了回去――他知道,只要一伸手,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从此九死一生。
可不接呢,公主脸上的泪和婴儿微弱的哭声又让他手足无措;何况想起往日赵家对自己恩深义重,如今遭此大难,实在不忍旁观……
罢,罢,罢。身为男儿,怎能忘恩负义,见死不救?
终于,程婴伸出手,将那个小小的婴孩抱在怀中。
公主站起身来,低头看了孩子一会儿,抬起头冲着程婴凄然一笑,说了一句:“你放心”,抽出裙带向颈中一缠,一缕香魂随风而散,登时没了气息。
程婴思索片刻,把孩子放入药箱,在上面虚虚地盖上些草药,往外便走。
此时奉命看守府门的是下将军韩厥,他为人忠直,虽然在屠岸贾手下当差,却看不惯屠岸贾残害忠良的行为,只是位卑言轻,无计可施。
韩厥放眼打量程婴,见他脚步虽稳,神色间却难掩一丝慌张,鼻尖上都沁出汗来。微一思索,便将目光锁定在药箱之上。
“这药箱里是什么?”――“草药。”
“什么草药?”――“桔梗、甘草、薄荷。”
“可有夹带什么吗?”
程婴心下大骇,硬起头皮回答:“没有。”
“没有?”韩厥低低地自语了一句,许久不说话。
程婴只觉得心都要从口中跳出来了,他不敢回声,也不敢动弹,像是等待砍头的囚犯,偏那刀就在头顶上悬着,不拿走,可也不落下。
好像过了几百年之久,耳边终于传来一声指示:走吧。
程婴六神归窍,深吸一口气,抬脚便走。刚走十几步,身后又传来韩厥的声音:“回来!”
程婴只觉得耳根一炸,险些摔倒在地,他稳了稳心神,磨磨蹭蹭往回走,心里琢磨:他要是让我打开药箱,可如何是好?
没想到韩厥叫回他来,只是把刚问过的话,又问了一遍,便再次下令放行。
程婴如坠云雾,不知韩厥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既然让他走,他便加快脚步,折身就走。这次,多走了十几步,远远地,韩厥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回来!
又来!程婴真想不管不顾地跑了再说,可是看了看远处驻守的官兵,不得不咬了咬牙,认命地返回到韩厥跟前。
原来,韩厥几次三番叫他走了又来,不过是在查看他。他走时如“弩箭离弦”,回时似“毡上拖毛”的做法,任谁都能看出他有问题了。
程婴见事情败露,万般无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跟韩厥说了实情。
韩厥一面听着,一面小心翼翼地打开药箱。果然看见一个小人儿蜷缩着,躲在里面,那药箱狭小,孩子无法动弹,额头上有些细汗,嘴角上沾些乳汁,睁着两只无辜的眼睛,嘴角一撇一撇,似要哭出来。
韩厥眼内一热,险些落下泪来。可怜这小小的孩童,刚刚出生,就成了孤儿;几天之后,怕还要被抽筋剥皮。
想象中的画面惨不忍睹,韩厥打个冷战,又想起赵大人昔日为官清正,无故遭此大难,心中打定主意。他唤起程婴,把药箱还给他,叫他赶紧带了孩子逃命。
程婴大喜,紧走了几步,犹豫一下,又折回来。原来,程婴担心事后屠岸贾问出实情,这孩子和他,总归是死路一条,不如现在就送到屠岸贾那儿去,为韩厥换个好前程。
韩厥听罢并不多言,拔出宝剑便向自己脖颈上抹去,鲜血四溅中,倒地身亡。
程婴眼中含泪,背起药箱仓皇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