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回忆录荷花塘,沈醉回忆录哪些值得看

首页 > 娱乐 > 作者:YD1662024-04-16 21:19:58

千余年前,武陵有一渔人,驾着小舟,溯溪流而上,不知不觉来到一片“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桃花林间。

渔人发现,林尽水源处有一山洞,入洞数十步,即见“土地平旷,屋合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其间,居住着一族避秦世之乱而来此佳境的人们。

他们在此男耕女织,代代相传,与世隔绝,生活得怡然自乐。

这个美好的故事,见于东晋著名诗人陶渊明的《桃花源记》。

这位陶老先生所指的武陵,就是当今的湘西——常德,而那山洞,亦被后人称之为“桃花洞”,位于沅江上游、距常德90余里的桃源县境内。

湘西地域偏僻,交通不便,官府鞭长莫及,且又景致极美:

山峦起伏争秀,松翠凝蓝;山上山下林木茂密,洞穴相连,溪流潆洄,清澈见底;山间水边,村庄、房合、田园错落有致,常被笼罩在一层灰蓝色的雾气之中。

真乃不是仙境,胜似仙境,故常有人将湘西称为“世外桃源”。

1939年,我到常德时,湘西依然水秀山清,但经济、政治状况早已不是传说中的景象。

西南公路从地处洞庭湖口的常德起始,一直依山傍水,横穿湘西,将云、贵、川的交通要道串通。

如果想走水路,则更加方便:若从常德乘船顺沅水而下,可越洞庭湖到达长江;若溯清流而上,则可通往沅水上游的各个支流。

因此,常德成了湘西的门户,是交通咽喉要地,外地的布匹、面粉、白糖等日常用品,皆可从常德输入,转运湘西各地;而湘西的桐油、茶叶、兽皮、草药等土特产品,皆可由此运往全国各地。

沈醉回忆录荷花塘,沈醉回忆录哪些值得看(1)

30年代的常德 图片来自网络

抗战爆发之前,常德是一个拥有十来万人口的城市,经济繁荣,往来商旅、水手甚多。市面上那二层木楼的店铺,如客栈、酒馆等铺面,可谓鳞次栉比。

特别是,那条临沅水而起,拥有许多矮小饭店、酒馆等供船工、贫穷旅人休息、食膳的街道,竟有十来里长。

“八一三”以后,上海沦陷,南京失守,往来商旅、物资骤然减少,代之而来的是从江苏、浙江等地逃出来的难民。

他们扶老携幼、背包提箱,一批又一批地蜂拥而至。一时间,码头上、街道边、城墙下,难民们坐的坐,躺的躺,蓬头垢面,疲惫不堪,常德城内外一片混乱。

我跟雪雪结婚后,就在距常德几里地的乡下盖了一排精致的木板平房,把雪雪安置在那里。同时,搬去的还有常德警察局长黄翀的家眷。

那个地方叫荷花塘,三面环水,有一条几里长的堤坝直通常德城。堤坝两边垂柳依依,碧水涟涟。特别是夏秋之际,荷花盛开,粉的、白的,布满荷塘,真是美极了。尽管是战争年代,这里仍然充满着田园诗一般的韵味。

但美中不足的是,荷塘里曾淹死过几个人,人们都说塘里有落水鬼,特别是在月光皎皎的夜晚,常有人看见,披着长长头发的落水鬼坐在塘边的石头上。

当时,常德城区的社会治安主要由我负责,我每天都得去城里上班,雪雪虽然胆大,却也怕鬼,所以我每天晚上尽量骑马赶回家。

我从不相信鬼神,为了揭开这个落水鬼的谜,我曾带着卫士在堤坝的草丛里趴了好几个晚上,也没见到什么落水鬼。

一天夜里,我又和卫士趴在草丛里等候着落水鬼的出现。

这时,皓月当空,蛙声四起,宽阔的荷塘笼罩在似水的银辉下,显得格外清晰、恬静。

突然,远处有一个长长毛发的黑影从池塘里钻出来,坐在塘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远远看去,真像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我急忙举起手枪,向它开了枪,那黑影应声跃入水中。我赶到塘边用电筒一照,只见水面上泛起一团鲜红的血水。

卫士忙用竹竿到水里打捞,捞起一看,原来是一只毛很长的水獭。

谜底揭开之后,雪雪不再害怕,这时她刚生下大女儿,我也因工作忙,常常不能回家。

警备司令部的职责是维护社会治安,保护老百姓生命、财产的安全,防止奸商巨贾倒卖抗战物资,走私通敌,然而,实际情况却与之截然相反。

沈醉回忆录荷花塘,沈醉回忆录哪些值得看(2)

国民党兵在常德街头巡逻 图片来自网络

当时,社会上许多奸商趁混乱之际,把湘西出产的桐油、茶叶、锑矿、钨矿等物资偷偷运过洞庭湖,高价卖给日本人;有的则从四川、贵州等地贩卖鸦片到湘西走私。

那时,查禁资敌物资和鸦片,正是我职权范围之内的事,奸商们为了打通我这道关卡,经常摆酒设宴邀请我,给我送钱送礼。

因为,我既不抽烟,又不喝酒,因此对他们的宴请总是婉言拒绝。

有一次,奸商们合伙请我赴宴,说有重要事情跟我商量,我因刚到常德不久,觉得对地方上的这些头面人物,不敷衍一下也不好,于是应邀前往。

没想到,这些老奸巨猾的商人根本不提正事,而是一个劲儿地恭维我,说我青春年少,精明能干,将来一定大有作为,都希望和我交个朋友。

席间,他们又找来两个极俊俏的芳龄女子,让她们给我敬酒布菜。

一见这场面,我知道他们定然有求于我,却猜不出是什么事情,还以为是想巴结我,让我的部下少到他们的商号里去敲竹杠、找麻烦。

饭后,身边的一个奸商塞给我一个红纸包,我一摸硬硬的、沉甸甸的,知道里面一定是金条。我不解地说:“无功受禄可不敢当,你们到底想要我干什么?”说着就把纸包退给那人。

那奸商双手推着我递过去的纸包说:“这是我们大家的一点小意思!希望你能照顾兄弟们一下,合伙做桩买卖。”

听了他的话,我就明白他所说的“买卖”是什么了。我故意装出不明白的样子问:“你们做你们的买卖好啦!我一无本钱,二无物资,怎么能跟你们合伙呀?”

“处长,你是明白人,只要你写个条子,让手下人放我们的货物通行,你的本钱就出来了!”

“处长,这年月东方不亮西方亮,哪个还怕钱咬手?不要那么认死理啦!”

奸商们七嘴八舌,有的明说,有的暗讲,无非是让我入伙,做走私买卖。

那时候,我才25岁,可谓是少年得志,血气方刚,“壮志”满怀,一心想为“党国”干出一番事业来,见奸商们把我当成贪图钱财的“昏官”,便怒从中来。

我把那纸包往桌上一拍,说:“不义之财我不能收!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干这种勾当,你们要是干了,碰到我的手上,可别怪我沈某人不讲情面!”

奸商们碰了钉子,知道我不是好惹的,就不再找我,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走私活动。

后来,被我手下的人查到几次,但因与警备司令部的其他官员有联系,我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知道,自己初到常德,过多地得罪上司和同行,对自己的前程也不利。

然而,有些事情做得太露骨、太过分,我认为有损“党国”威信,也感到异常气愤。

1937年12月17日,南京沦陷,日军入城。那时南京沦陷,日寇大肆屠*了我30万同胞的消息传来,人们尚沉郁于悲愤之中的时候。

而身为常桃地区最高长官的常桃警备司令,却一心惦念着自己美貌的夫人,决定接其到常德。

这一消息,轰动了常德有钱有势的人物,上至地方官员、商贾头目,下至乡绅地保,无不认为这是一个讨好、巴结司令的好机会。

司令夫人从长沙乘车到沅江对岸的汽车站下车,司令亲自带着副官、卫士过江迎接。

在常德头面人物的动员、指令下,老百姓几乎倾城而出,大小官员、头面人物更是无一遗漏,都到城外大码头恭候。

夫人乘坐的渡船终于开过来了,只见她站在船头,身穿青丝绒旗袍,身后披着的紫红色天鹅绒斗篷,被微风轻轻掀起。

专门过江迎接夫人的司令、副官等人都稍稍靠后站在她的一边,比画着跟她说着什么。船越来越近了,夫人满面春风,风度潇洒飘逸,确实是倾国倾城。

她还没有下船登岸,码头上的欢呼声、掌声早已此起彼伏。那场面、那气派,宛如迎接一位从前线*敌凯旋的巾帼英雄。

欢迎仪式结束后,商贾头目及乡绅们便大摆酒宴,为司令夫人接风洗尘。

当时,我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但我不胜杯酒,就在人们频频举杯之际溜了出来,走到酒楼门外,还能听见那刺耳的祝酒之声。

这时,走在我前面的一位身着长袍的白发老者,抬头望望酒楼,摇摇头,边走边自言自语道:

“唉!国难当头,百姓流离,将军大人们依然是酒宴美女……”

当时,我亦有同感,觉得这些人太不顾大局,实在有负民心,有损“党国”威信。

酒宴后不久,司令就把常德的治安工作全部交给我负责,他偕爱妻,连同司令部一起,都搬到距常德十几里外的乡下去了。

常德属川湘门户,日本飞机每次在轰炸重庆、贵阳返航时,都常常把剩下的炸弹投到常德城内。

于是,每当敌机临空的紧急警报嘶鸣起来的时候,人们即拖儿带女、扶老携幼,像潮水般涌上街头,跌跌撞撞地往城外防空洞跑去。

我和部下一起组织人们往城外跑,因为人手少,常常顾了东顾不了西,直到听见敌机炸弹扔下来的呼啸声,我才能找个最近的防空洞躲起来。

这时,城内往往还有许多人没能跑到城外,轰隆隆的爆炸声夹杂着人们呼儿唤女、喊爹叫娘的哭叫声,一阵阵传到洞里,我靠着洞壁默默地坐着,心里非常着急。

好不容易等到空袭警报解除,常德城内外已是硝烟弥漫,许多地方房倒屋塌,街头巷尾横七竖八地躺着被炸伤、炸死的人们,有颈上还挂着长命锁的儿童,也有穿着红裤绿袄的女人及白发苍苍的老者。

沈醉回忆录荷花塘,沈醉回忆录哪些值得看(3)

逃难的难民 图片来自网络

尤其是那些初到常德来的难民,他们不了解地形情况,到处乱跑,被炸死、炸伤的很多。人们呼天抢地的哭声和寻找亲人的喊叫声混成一片,真是惨不忍睹。

这时,我已顾不得想别的,忙组织人抢救。可还是人手不够,有时忙到深夜,还有人被埋在被炸塌的墙下。

有一次,空袭之后,我忙到夜里11点多才基本完事,因惦念生产不久的妻子,便骑马往城外的家赶。谁知刚出城门,突然,马头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的,前蹄腾空,昂头嘶鸣。

我好不容易才勒住缰绳,忽然,隐隐听见一阵哭声,像女人的,又像婴儿的。我知道,这边城门外并无一户人家,这哭声从何而来呢?

在这荒郊野外,猛然听到哭声,我也不由得毛骨悚然。我忙让卫士去寻找哭声的来源。

他打着手电,寻着哭声找到一片炸塌了的城墙脚下,哭声却听不到了。我想一走了事,可刚走几步,仿佛又听到了哭声。

我想这下面一定有人,就让卫士把防空队的人叫来,挖开倒塌的城墙看个究竟。

不到半小时,防空人员从废墟里挖出一个年轻女子,她梳着巴巴头,穿一身印花的粗布裤褂,一看便知是个农村女子,人们把她身上的砖头搬开时,她已全身僵硬,死了多时了。

可是,她还是双膝跪在地上,一只手臂直直地支撑着上身,另一只手臂还紧紧地把一个1岁左右的婴儿搂在胸前,婴儿还活着,只是被憋闷得奄奄一息。

此情此景,使我和所有在场的人都难过得流下了热泪。同时,一股内疚之情也涌上我的心头。

我想,如果我能早几个小时派人把她挖出来,那这位年轻而崇高的母亲不就可以得救了吗?

然而,那时我的人手实在不够,城里的人尚且得不到及时抢救,又何况城外呢?想到这些,我便对警备司令产生了强烈的不满情绪。

如果他不把整个司令部都搬到十几里外的乡下去,那工作人员不就多得多了吗?

如今百姓惨遭涂炭,而他却搂着夫人在做温柔美梦,如果这样下去,日本人一旦进入湘西,常德岂不要变成第二个南京了吗?我越想越愤慨。

我吩咐下属把那个救出的孩子,送去医院抢救后,就派人把那个年轻的母亲安葬了,等我赶回家时,已是半夜两点多钟,还在荷花堤上,远远就看见我家的窗口还透着微弱的灯光。

我心头一热,疾步赶到家门口。房门刚打开,雪雪就一下子扑到我怀里,仿佛我们经过了一场生离死别似的。

我轻轻捧起她那带笑带泪的面庞,刚想向她解释回来晚的原因,她却笑着说:

“听到城里的爆炸声,都快把我急死了!我想去城里找你,黄太太硬拉住不让我去。幸亏黄局长回来说你没事,我才放心点。你累坏了吧?锅里有热饭,我给你端去。”

我确实很累,可一看到雪雪的笑脸,感受到她的温柔体贴,什么劳累和烦恼就都烟消云散了。

雪雪亲自下厨房给我端来饭菜,又去给床上的大女儿掖被子,看到床上睡得正香的大女儿,看到雪雪那疼爱孩子的样子,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位年轻母亲,想起白天城里被轰炸后的惨状,想起司令夫人来常德时的情景,心里觉得像是压着什么东西似的,怎么也吃不下去。

等雪雪睡下之后,我立即提笔写了几首诗,其中有这样两首:

频年国难复天灾,百姓流离哭正哀。

今日武陵仍世外,满城争看美人来。

川湘门户责非轻,民食军需赖洞庭。

卅万冤魂犹痛哭,武陵慎莫变金陵。

后来,我把这几首诗署以“武陵渔翁”之名,悄悄地在《自强日报》上发表了。

司令官看到报纸后大发雷霆,他把我叫去,气急败坏地拿着报纸对我说:

“你看看!你看看!居然骂到我的头上来了。你一定给我查出来,是谁写的,好好整治他一下!”

我佯装惊诧地说:“这还了得,居然在司令头上搞这些名堂,只要追查出来,我一定严加惩办!”

我知道,《自强日报》是蒋介石的战干总团办的,这位司令也不敢把它怎么样。

报社社长是我的部下警察局长黄翀的本家,跟我关系很好,也不会揭发我。退一步说,即使有人告到司令那里,他也顶多只是骂我一顿。

我知道,他一向信任我,常德的治安工作几乎全交给我办,正因为工作上有我这个得力助手,他才能放心大胆地陪着夫人,住到乡下去过世外桃源般的安逸生活。

更何况,我后面还有个军统呢!所以,我也有恃无恐,后来,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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