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宣传部组织媒体采编人员赴延安参观学习,我和信息报杨编分在一间房子,晚上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我和老贾是同事,他比我早来报社几年。我在报社公开招聘考试初录后,又试用了半年,是老贾和程*去我们原来单位进行的外调。所谓外调就是用人单位在正式调人之前对被调入人员进行的调查了解。老贾对我说,我原来的单位对我评价一般,报社领导班子意见也不一致,他为我进行了诸多美言,我才顺利调进来的。
老贾那时就坐在总编办公室的外间,经常穿个棕色人字呢大衣,围一条乳白色围巾,戴一副框眼镜,很是儒雅。
据说他曾是某大报的记者,写了不少大块头文章,还是党员,正营级干部,本来转业分配到省委组织部了,他感到专业不对口,自己要求到报社来的。因此,我对他很崇敬。
我认识老贾时,他已经30多岁了,还没有对象,在当年绝对是大龄青年,我作为同事和朋友就积极发动亲友,多次为他物色对象。还真的介绍了不少,有大学、中学的老师,有外贸公司的白领,有企业的干部、女工……虽然身型不一,风格不同,气质各异,但基本上都是个子较高,长相标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牵线都以失败告终,后面我也就疲了,不再当媒人了。
后来老贾当了广告科长,认识的人多了,口袋里有钱了,和领导走得近了,终于也找到了心仪的女朋友。
他的女朋友姓姚,是龙社长朋友的女儿,刚从外地一所大专毕业,本来谈的有男朋友,对方出国留学去了,小姚也在复习,准备考雅思,打算考上了一同去求学。她在复习期间临时到我们报社广告科干业务员,是他父亲通过龙社长介绍来的。
她的父亲老姚,原来是一个郊县的干部,后来下海做生意,业务发展得还可以,恰巧把公司开到了我们报社附近的一家大宾馆里,因此与贾科长也成了朋友。
近水楼台先得月。时间不长,贾科长就和小姚谈起了恋爱。他比小姚大十二三岁,一块儿出了几次差,就从上下级工作关系变成了恋人关系。开始还避着人,后来关系就公开了,出双入对,如胶似漆。同志们都表示祝贺,终于解决了一个老大难问题。
他们租的房子就在报社附近,大约30平米,是一间大房加厨房,用一排立柜隔出了卧室和客厅。
那年“八·一”节前夕,他们粉刷了房子,购买了家具家电,预订了酒店,发出了请柬,邀请亲朋好友参加婚礼。
我因为与贾科长关系好,就没有跟同事们一起“随份子”,而是去他家单独送的礼。
吃过晚饭,我遛弯到了贾科长小区,敲开他家的门,贾科长没在,只有小姚一人,她身材苗条,衣着单薄,异常性感,我正犹豫进不进去,小姚递过来了拖鞋,请我坐在她家崭新的沙发上,然后转身用毛巾擦了擦眼睛。她的眼睛红红的,好像是才哭过。
“贾科长呢?”我问。
“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等他一下。”小姚是主人,端上了瓜子和茶水。
“新房布置得不错嘛!”我随口夸赞。
“老贾不是人!”小姚没有接我的话茬,忽然冒出一句:“他是一个老流氓!”
“啊……”
准新娘讲起了她的伤心事——
“老贾在我们一起出差的路上,先是挑拨我和前男友的关系,后来称能给我安排比较好的工作,用好前程吸引我,再后来就在宾馆灌醉了我……
我和前男友分手后,一心一意,死心塌地跟他谈,断绝了一切朋友关系,包括和女同学的关系,为他做了很大牺牲。
前一段时间,我花200多块钱给他买一辆名牌自行车,想让他出门办事方便点,少受点儿累。他也欣然接受,还高兴地夸奖我,说我是贤妻良母,会关心人。他给我买了订婚戒指,我们经常去逛商场、转公园、打羽毛球,真的是度过了一段甜蜜、浪漫的时光。
可是最近十几天,我忽然联系不上他了,都快半个月了,到哪里都找不到他,问单位同事、问他家人谁都不知道,他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急得我团团转。这结婚请柬都发出去了,新郎官去向不明,叫我如何是好?
大前天中午,我到我父亲公司办事,父亲不在,我就准备离开。结果出来扭头一看,哎,这不是我给老贾买的自行车吗?怎么在那个中年妇女李会计办公室门口?他们公司的办公室是一排平房,李会计房子距离我父亲的房间大约二十来米。我走上前仔细一看,就是我买的那辆车子,因为我亲手给车子安了一个座套,我能认识。
我就敲李会计的门,她打开门,一看是我,立马就把门关上了,任我再怎么敲,都不开。那表情还有一些奇怪,我就爬上窗子看,使劲地敲门、踹门,喊老贾的名字,过了好久,李会计才开了门。
透过蚊帐,我看到老贾光着背,只穿了个小裤衩,肚子上盖了条毛巾被,躺在李会计的床上。
不管我问啥,那个女人都不吭气,光是不停地整理散乱的头发。老贾坐起来说,他路过李会计房子,吃了碗浆水面,中午,天气太热了,就休息一会儿……还嫌我打搅了他的午休!
我眼前一黑,差点晕倒,扶着墙缓解了一下,骂了一句不要脸,扭头就走了,跌跌撞撞,都不知道怎么挪回家的。
晚上,老贾没事似的回来,我俩大吵了一架,开始了冷战。后来他跪下求我,解释他是中暑了,李会计才叫他休息一会儿。tmd,一对儿狗男女还骗我呢!我爸早就给我说过,这个人人品有问题,你们龙社长也早就明确表示过我俩不合适!都怪我,眼瞎了……”
“唉……”我也不知道如何劝说,放下红包,匆忙告辞了。
回到家,我把这个事告诉了媳妇,她让我劝劝。我就抽空说了老贾,他还不服气,说小姚是个婊子,早就失身了……
可是,过了不到十天,婚礼如期举行,在报社附近的西京大酒店。
我借故没去。听同事们说,婚礼办得十分隆重,请了当年电视台著名的主持人。那时候才开始兴婚庆主持,当时的著名主持人出场费价格不菲。婚礼上来了不少亲朋好友,还有社会名流,什么这领导,那代表的,院子里停满了车,我们报社总编还即兴赋诗一首,并且现场朗诵,以示庆贺:
洞房花烛画良辰,我见犹怜绝代人;
俏枕依来春色撩,新裳褪去欲情焚。
落红点点白单艳,娇喘吁吁蜜意深;
水乳交融天地老,刚柔并济道成真。
时间不长,小两口就抱上了娃娃,显然是奉子成婚。再后来,贾科长在外面开了广告公司,事业蒸蒸日上,不久发了大财。
有一天,我到他们公司去办业务,大开间办公室里人才济济,尽是美女帅哥,一片繁忙的景象。
“小姚呢?”我问。
“烦死了,早把她打发到英国留学去了!”贾总轻松地说。
“你不怕嫂子去见旧情人?”我开玩笑。
“我巴不得呢!”贾总半真半假。
时光荏苒,一晃就是几年时间,我们各忙各的。有一次,我在路上遇到了小姚,她很憔悴,抱着一个孩子,拉着一个孩子,还提个大兜子。
“姚老板,什么时候回来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我问。
“只去了三年,也没有拿到学位。家里乱成了一锅粥,保姆和老贾搞到一起去了,狗东西老毛病又犯了。tmd,我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月球去!”她放下怀里的孩子,喘了口气,“发了点财,就不知道自己姓啥是老几了。”
“想开点,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劝道。
“狗日的,身边满是美女,我连给他洗衣服的权利都没有了,我不走,还等什么呢?”她仍愤愤不平。
过了几年,我在一个住宅小区看房子,忽然遇到了他们两口子,手拉着手漫步,那个样子非常亲热,我还以为看错人了。他们也在看房子,我就介绍了一套我认为比较好的给他们看,二人的确满意,不久就买下了,装修得还很豪华,很上档次,房子装好晾了半年他们就入住了,“暖房子”时我还去喝了酒,我送了一幅国画,祝愿他们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又过了几年,大家都没有联系,我想他们的孩子大的该上初中了,小的该上小学了,钱也挣得差不多了,生活应该是更美好了,就顺路去看他们。我敲门时感觉这房子门很脏,对联也很陈旧,好像很久没有住人了。
“你找谁?”一位邻居问。
“老贾……或者小姚。”我说。
“小姚早就跳楼死了!三年了,晚报都登了,你还不知道?”
“啊,为什么?不是好好的吗?”我纳闷。
“现在的人,说不清……”邻居挠头。
“可怜两个没妈的女子了,长得跟画的一样!”说完了故事,杨编唏嘘不已。
……
“老黄,你是不是睡着了?”见我没有吭声,杨编问。
“听着呢!我觉得两口子过不到一起,就离婚呗,没有必要自*嘛!”我感叹。
“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应该劝他们分手?如果那时分了,就不会有这个事了,这难道是命?”杨编挺懊悔。
“这是胎里带的病呀!这两个人的婚姻基础不好。”我好像事后诸葛亮在妄加评断别人的命运。
两个媒体人谈古论今,不觉东方既白……
作者简历
王谦,男,1960年7月28日出生,祖籍陕西子长,中国民盟盟员,大专学历,主任记者职称。
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西安市书法家协会会员,民盟中央美术院陕西分院理事,陕西汉唐文化创意研究院研究员,陕西省科普作家协会会员,西安科技大学高新学院客座教授。
原陕西科技报执行总编,曾多次获得中央、省及行业新闻奖,新闻作品多次获中央、省市领导批示,发表新闻作品两百万字,散文、诗歌、小说、报告文学数十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