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可
写着写着又长了。好吧,献给与音乐、绘画有关的青春,用这十四节。
(一)
罗大佑刷屏那天晚上,我不是没空看。
对我来说,罗大佑是“火车火车行对佗位去”,是“皇后大道西又皇后大道东,皇后大道东转皇后大道中”,不是“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也不是“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他是静水流深,偶起浪花,但那时的我们,更多是在滂沱大雨中。同一时期,台湾的忧郁是灰色的,大陆的摇滚是黑白分明的。
那是我们的青春——也不都是,也不是都。
(二)
很多年前,某美术学院一间教室的日常:16个人每人面前一张整开大画板,大家站着画画,四五个小时也不腰腿疼。教室在顶楼,没有空调,汗流浃背,为了不弄湿画面,我们小心翼翼,不让肢体的任何部分接触纸张,包括手指尖。同学们轮流用暖瓶到卫生间打自来水,再轮流不讲卫生直接抱起来喝。画板挡住了人,只听见一首又一首难听又亢奋的合唱。我们唱郑钧、张楚、窦唯、何勇,唱唐朝、轮回、零点、黑豹、指南针。老师也不管。
魔岩三杰,左起张楚、何勇、窦唯
前几天我在车里放郑钧的《甜蜜蜜》,孩子道:“这是什么阴间歌曲?”唉,这首,我是真的喜欢。
她倒认可《无为》,这令人惊讶。
(三)
抱着暖瓶喝了小半个夏天的自来水,我得了慢性阑尾炎,满肚子乱疼,说不清楚。医生一按右下腹,我:“嗷!”
很多年后,我终于切了反复闹事的阑尾,麻药过敏,还未进入昏迷就突然呼吸抑制,在我用仅存的意识判定自己立刻要归西的时候,一边在心里抱怨啧啧啧死得太难看,一边有隐约的音乐穿时空而来。
那是我们的青春——也不都是,也不是都。
当年的轮回乐队
不久前,我在车里播放《烽火扬州路》,第一句就是嘶吼“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跟孩子讲,这是29年前中国摇滚巅峰时期轮回乐队的作品,即便放在现在,这种水平的重金属依然是国际范。
《烽火扬州路》还有个用处是帮助我们背诵古诗词,早晨好,辛弃疾。
(四)
好像有个规律,学美术的爱音乐,搞摇滚的爱画画,新裤子乐队好几个人都是画家。
那时候,我们看电影就不仅仅看剧情、看演员了,还热衷于分析配乐、舞美等其他项目,就跟奥斯卡评委似的。我们仔细地看序幕上的制作名单。《红河谷》上映时,买不到好位置,大家坐在第一排梗着脖子看完了,估计我的左眼外斜能增加好几度。我们发现编剧、导演、摄影、音乐……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冯小宁,就崇拜得不行。那个钢琴配乐到现在都记得,如同“007”、《加勒比海盗》《最后的莫西干人》《泰坦尼克号》《菊次郎的夏天》一直到后来的《指环王》甚至“魔兽”的配乐,都刻在了鼓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