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后,便拉着袭人“初试云雨情”。袭人半推半就和他“偷试”了一回。从此上位成为贾宝玉的准新娘,有了通房丫头之实。
(第六回)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娇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袭人素知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遂和宝玉偷试一番,幸得无人撞见。自此宝玉视袭人更比别个不同,袭人待宝玉更为尽心。
说起“云雨”,成年人都知道是代表男女房中事。
那么,“云雨”是怎么被用来代指男女之情事的呢?可能很多人便说不太出来了。
“云雨”一词,被用来代指男女之欢爱,出自《宋玉〈高唐赋〉序》:
昔者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台,望高唐之观,其上独有云气……王问玉曰:“此何气也?”玉对曰:“所谓朝云者也。”王曰:“何谓朝云?”玉曰:“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 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愿荐枕席。王因幸之。去而辞曰: 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讲得是楚怀王曾游高唐,梦中遭遇巫山神女自荐枕席,发生了男女之事,。神女有“旦为朝云,暮为行雨”之说。
此后的文学作品尤其是小说野史便借“云雨”,暗指男女发生的性行为。
巫山神女的故事极为有名,唐代刘禹锡在《巫山神女庙》中,也有“星河好夜闻清佩,云雨归时带异香”之说。
巫山神女也因那《高唐赋》而名,与《洛神赋》之洛神争辉并列。
楚怀王临幸巫山神女,留下了“云雨”这一个典故。后世便以“云雨”“云歇雨收”形容男女之情事。
贾宝玉在梦中得太虚幻境警幻仙子传授云雨之事,是他长大成人的象征。
他与秦可卿“成亲”有了梦中情缘,能看作他对可卿有一份非分之想。
这也能解释他为什么突然要在宁府睡觉,为什么睡进秦可卿房中,以及为什么知道秦可卿的小名儿。
贾宝玉的一系列行为,都是“漫言不肖皆荣出”,进而折射“造衅开端实在宁”的贾珍扒灰,这背后的故事也很清楚,这里不做解释。
贾宝玉梦醒后,因喜欢袭人便拉着“偷试”了一回,这便是二人“初试云雨情”的由来。
从行为上来说,“云雨情”代表贾宝玉已经长大,所行是正常的男女之事。
而“先有欲,后生情”,大体世人也是这样的成长顺序。
初试云雨情为贾宝玉日后搬进大观园中,与林黛玉产生感情埋下了契机。
一方面代表了贾宝玉的性成熟,另一方面也代表贾宝玉心理的日渐成熟。
曹雪芹的高明就在于他写得文字是为人物和情节倾力服务。
《红楼梦》之前很少有作者能够细致的刻画出小男生成长的烦恼。
贾宝玉的两次烦恼都交代的很清楚。
一次就是在秦可卿房中醒来,弄脏了裤子。这是人之本能,到了年纪便有的生理反应。
一次是住进大观园后,突然的各种不自在,常去外面鬼混。直到茗烟替他找来了各色禁书,看了才明白他的问题在于情感的出现。也就是那时,他觉醒了对林黛玉真正的感情。
但贾宝玉虽然通晓了云雨之情,也确实与名下大丫头有了一些风月故事。
除了袭人的初试,还有麝月的梳头,碧痕的洗澡,都是他作为主子在行驶的成人权力。
可贾宝玉终究不是皮肤滥淫之辈,更倾向于精神意念,即所谓意淫。
所以,在他调戏导致金钏儿死后,贾宝玉跑去了水仙庵祭奠金钏儿芳辰,就引用了《洛神赋》的故事。
《高唐赋》中,巫山神女与楚怀王确有云雨之事。
《洛神赋》中,曹植对洛神却仅有仰慕之情。
曹雪芹借这两个典故,凸显出贾宝玉与世俗男子的对照和不同。也通过对比的手法,让读书人明确“淫而不滥”,才是贾宝玉“意淫”之根本。
金钏儿那件事,并不是他犯了男女之淫心,想要与金钏儿发生肌肤之亲。不过就是求得一份亲近。结果导致了最严重的后果,让他嗟叹不已。
骨子里,贾宝玉对女儿的尊重,在那个时代是难能可贵的。他被称之为绛洞花王也实至名归。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
文|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清代画家孙温《绘全本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