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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娱乐 > 作者:YD1662024-05-19 16:04:18

一九九五年五月,我在贵阳开会,下一个会在泉州,中间有十来天空挡,正好可以回四川隆昌看看故地故人,于是请总编帮忙,赏个闲差。老爷子很给面子,给四川省公司打了招呼,省里给县公司打了招呼,我顺便采访报道一下,也圆我探访乡亲之梦。

重回隆昌,转眼二十年已悠悠而过,山河依旧,面目全非,小城长高了,人也长高了,一代青年果真改变了蜀人身短印象,亭亭的把我也给比了下去。班驳沧桑的东门石桥改造成了水泥身骨儿,看似阔阔却少了味道。河边新矗起一座“金鹅宾馆”,大概在本县算是最好的了,县公司的领导安排我在这里住下。

下午空闲,便生事想打听打听“宁儿”的近况,其实,我明明知道她远在外省工作,这里只有她父母留守老屋,但走到家门口了,不问问打听一下好像又有些不对劲儿似的。
拿起电话,请114查号台帮忙,她父亲是县里老领导,想必不会太费事的。果然,总机小姐知道老人家大名,问我找她家哪一个?我稍稍扭捏了一下,便说想打听“宁儿”情况。总机小姐似乎很熟悉她,爽快的说:“宁儿呀,她早就回来了,现在顺河街开了个时装店,离你们金鹅宾馆不远呢!”

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她当年在铁路上,曾经请我帮她做一个选择:当列车播音员?还是做乘警?现在竟回来开店了。

顺河街虽然华丽了许多,但依然不长,找到目标并不费事。那间时装店不算小,大约有一百多个平方,还是老式的格局,一列长长的柜台,把顾客与商品横隔开来。我有些心虚地踏进门来,眼睛像特务似的迅速搜索,果然发现了目标:“宁儿”悠闲地捧着一本书,另有一个店员在张罗。转眼一别十六年了,她依然那样斯文,仿佛这店和她没什么关系。

我一边浏览着商品,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迂回到她面前。
她抬起头来,生生地问道:“您想买点啥子?”我连忙掩饰说:“随便看看,随便看看,”言毕,赶紧转身离去。

出得门来,又有些懊恼:我是明知不敢认,她是不识旧梦人。
回到宾馆,似乎心有不甘,写字一行:“故人归来,可否一见?晚七点半,相会于金鹅宾馆。”当下请县公司桑塔那司机送去。

十分钟后,司机悻悻而归,连称不好意思。她说,那女子见条喝道:“何来故人?何来相约?真是神经病!”说完,便把纸条撕碎扔在地上。司机狼狈逃回。

晚上,县公司经理要陪我去吃刚刚兴起来的酸菜鱼,我嘴上说,免了免了,中午的酒还没消退呢!心里却想着留在宾馆等待奇迹发生。

七点三十分,敲门声准时响起,门开处,“宁儿”飘然而至。“你回来干啥子?”呵呵,单刀直入,这是她的性格。

我简单说了来意,借了采访公差的名义,来看看插队时的乡亲们,打听一下你的消息。我问她,你不是在外省铁路上吗?怎么回来创业了?

她说,自十六年前与我南京分手后,上了武汉什么大学,毕业分到了洛阳铁路设计院,想想还是没有什么意思,加上父母也老了,需要照顾,于是辞职还乡。

回家的火车旅途中,上铺有个当兵的来套近乎,说起来又姓张,又是排行老三,立刻触了她的痛处,便不再搭理他。那个兵哥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闷闷的下了车。

不过,她还是找了个当兵的,驻军一位排长,转业安排在某单位搞人事工作。
我说:“我到店里看你,你不是不认得我了吗?”

“宁儿”笑了:“看你装模作样的,其实你一进门我就认出来了,只是有些心慌,只好佯作不识。后来司机来送条子,我干脆假戏演到底”。

其实,我一直怀有歉意,当年分手,完全是为了婚姻生活现实考虑,也许是对的,但对她的伤害却是很重,但现在她竟无怨恨,倒让我更加不自在。

她说,我冥冥中觉得,这辈子你一定会回四川来看我的,但我绝不会主动去南京看你,十六年后,你果然就来了……

她邀我到家里吃饭,第二天是星期日,很方便的。我连忙说,“不行,不行,”当年她母亲长信痛责,这回见面如何饶的脱?她说,“没事,没事,有我呢!保证没人会难为你”。我将信将疑的答应了。

次日,大清早“宁儿”就来敲门,拉起我来陪她去买菜。她说:“你知道吗?我梦寐以求最幸福的事就是能挽着你的手去买菜,今天果然实现了。”我无言以对。

进的家门,依长幼尊卑,我一一问安,两位老人家果然不提旧事,只是关心我父母情况,因为两家世交,原本走动很勤的,只是后来因我恩断而冷。

“宁儿”亲自掌灶,她说,要拿出平生本事,让我尝尝她的手艺。我给她打下手,顺便陪她说话,她情绪很高,滔滔不绝的说着,完全不顾冷落一旁的老公。那人呆着无趣,便出门打小麻将去了,至晚未归。

“宁儿”把我归来当着很开心的事儿,分别告诉她的小姐妹分享,她们原本早就知道我的事情,听了召唤都兴兴的跑来看,好像帮“宁儿”相亲似的,让我这个当年的负心人很是惭愧。

我回乡下呆了几天,回来已是与“宁儿”分别的日子,那日,她在我这呆到挺晚,还说要等到下半夜送我上火车。我婉言谢绝了,上火车自然有人送的,“宁儿”整夜不归,她家人因此不安就不好了。

半夜,横竖睡不着,我拿本书手里不咸不淡的翻着。忽然,“三郎,三郎”,耳边清清楚楚被唤了一声名字,分明是“宁儿”声音,急忙下地去开门,走廊里却悄无人影,宾馆大门都锁了。真是怪哉。

自此一别,再无音讯了,大概这就是缘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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