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发||拂晓哨位（ID:fxsw2021）
作者||周锦荣
作者简介：周锦荣， 笔名午马，1954年10月生于江苏省常熟市，1972年12月应征入伍，历任陆军第21集团军61师183团战士、军械员兼文书、班长、代理司务长、排长、政治处干事、指导员、教导员、政治处主任。1985年12月至1987年6月赴滇参加老山地区对越防御作战，时任炮兵营教导员。
1992年10月转业至江苏省太仓市，曾任镇党委副*、市物资局局长、市纪委副*、市物价局局长、市政协专委会主任，2014年10月退休。
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长篇纪实作品《远去的炮声》、由著名作家贾平凹先生题写书名的散文集《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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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炮击酣战
压制831不远处，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和偶尔落地的炮弹声响成一片。此时，在距越军仅有500多米的观察台上，榴炮二连侦察班长李顺清全然不顾，依旧一丝不苟地观察着。他借助40倍望远镜，从左到右，由近及远，像过筛子一样一遍一遍地观察着。
忽然，远端一座山头后面冒出一小股烟，并隐隐约约听到有响声，紧接着在我方防御阵地上传来炮弹的爆炸声。
李顺清抬起头，离开望远镜，向刚才冒烟的地方看去。
“不对呀，那里没有目标啊!”李顺清感到困惑:友军移交的目标里面没有这个点，我们自己观察也没有发现此处的目标，莫非是越军新开设的炮阵地?
李顺清打开防御态势图，查看到这是越军831高地，再仔细翻看观察记录，观察记录显示，831高地东侧有越军的炮阵地，北侧无名高地有越军的两门直瞄火炮，这是已经被我们掌握的目标，而831高地的反斜面确实没有目标登记。
老山战区，山体破碎，山高林密。越军经过多年与我防御部队交战，战术越来越狡诈，炮兵部署零乱，配置分散，除直瞄炮外，炮阵地大多选择在反斜面、鞍部、棱线等位置，伪装严密，十分隐蔽，给我军侦察、歼敌带来很大的困难。
由于侦察发现越军的炮阵地难度很大，上级制定了激励措施，凡侦察到越军炮兵连阵地的，马上就能记一等功。
我军侦察到的越军炮兵阵地，基本上是通过炮瞄雷达、空中侦察等手段获得的。
由于越军炮阵地大多部署在遮蔽条件很好的山背面，我们的侦察兵在侦察时，白天通过听越军火炮的发射声，晚上通过观察越军火炮的发射火光，先确定越军炮阵地的方向，然后通过在地图上分析能够部署炮阵地的地形来判断越军炮阵地的可能位置。有时也能运用上述方法印证上级通报的用炮瞄雷达、空中侦察等手段侦察到的越军炮阵地的位置。
李顺清发现了敌人发射炮弹的特征，于是，他着重加强了对该高地反斜面的观察。
过了不久，那个高地后面又出现了刚才的情况，我方阵地上又有落弹的爆炸声。
他既惊讶，又有点窃喜。
惊的是越军又多了个攻击我方的*手，喜的是这个*手刚出手就被我方发现。
“连长，发现新的目标。”李顺清向连长曹丕清报告。得到报告的曹连长立即爬上观察台进行验证。
“连长，就在那里。”李顺清手指831高地方向对连长说。正当曹连长在确认高地时，那种现象又出现了。
“可以确定这是越军新的炮阵地，在高地反斜面，但还要确定这个炮阵地的性质。”连长说。
是啊，是什么炮?是固定阵地还是流动阵地?
要搞清答案，还需继续观察、分析。
可是越军似乎意识到已被我方观察发现，再没有发射炮弹。尽管情况不完全明了，但还是逐级上报了。
“曹连长，你们上报的情况师团首长很重视，师炮指要求我们尽快认定目标的性质，确定其活动规律。”电话里，冯学堂营长要求榴炮二连观察所坚持昼夜观察该高地的情况。
他告诉曹丕清连长，团指挥部已经发出通报，要求一线步兵加强防范;他也将情况通报给了在23号高地上的榴炮三连和100迫击炮连观察所，要求他们进行验证。
在接下来的几次炮击中，831高地反斜面敌炮阵地被确认下来，这是个固定的120迫击炮阵地。
这是榴炮二连在接防一个月中侦察到的第六个目标。在战后的评功中，李顺清荣立一等功。
这个目标的出现，使越军831高地区域内的火力大增，给我方构成了很大的威胁。在接下来近一年的作战中，我们与831高地区域内的敌炮兵展开了无数次的浴血搏*。
在确定敌人831高地反斜面炮阵地不久的6月1日上午，越军831反斜面炮阵地再次吐火冒烟，向我防守的23号、25号高地发射炮弹。从炮弹的密集程度和准确度看，越军的这个炮阵地已经完成了试射，是第一次正式向我进行火力攻击。
“榴炮二连射击，把敌人的火炮压下去!”作战命令通过电话传到榴炮二连观察所。
“阵地，阵地，马上对敌831反斜面炮阵地行压制射击!”在观察所的曹丕清连长立即向炮阵地发出射击命令。
表尺、方向、装药等射击诸元迅速下达。
“全连一发齐射，放!”
阵地上，曹辉树副连长的口令声刚落，一发发炮弹快速向敌831高地反斜面飞去。
“咣、咣、咣!”
在观察台上观察指挥的连长曹丕清和班长李顺清清楚地看到炮弹在831高地反斜面爆炸。
两个波次的炮弹盖过去，越军炮阵地哑火了。
这次射击，榴炮二连共发射炮弹11发，取得了毙敌8名，伤敌3人，破坏工事2个的战果。
7月5日下午，天下着小雨，榴炮二连接到上级命令，对敌831北侧无名高地的两门直瞄炮行破坏射击。
破坏射击是炮兵对目标直接打击、摧毁的一种射击方法。这种射击方法要求射击精度高，把炮弹直接打到目标上。
战斗于下午3:40分打响。
他们先对目标实施了两个连齐射，由于敌直瞄火炮的炮位在山脊上，炮弹大部分落在了反斜面，没有命中目标。观察所根据弹着点及时做出修正，再行两个连齐射，这次弹着点全部覆盖了目标。
“命中了，命中了!”看着炮弹在越军直瞄炮所在的山脊上爆炸，在观察台上的指挥排长余占文和侦察兵梅正良兴奋地叫着。
为了精准地打击目标，曹丕清连长决定用原射击诸元进行排齐射。一排先打，打完了二排打，二排打的精确度比一排好，于是，观察所便指挥二排再次对目标实施了两个齐射。二排射击过后，敌目标右后方连续爆炸并起火，观察所判断定是敌人的弹药所和人员工事被我炮弹命中。
“打得好，打得好!”正在密切注视越军动向的步兵战士看着越军弹药所冒着浓烟、看着工事内越军连滚带爬往外逃跑的狼狈样，一个劲地叫喊着并向上级报告观察到的战果。
为了彻底摧毁敌目标，曹丕清连长决定乘胜追击，再次转变射击方式命令四炮单炮对目标实施破坏射击。他和四班长马武忠直接单线通话，要求四班对弹药、火炮要严格检查，严格操作程序。通过几次表尺、方向的修正多发单炮的射击，分别将敌两门直瞄火炮摧毁。
这次射击，榴炮二连根据敌情和炮击特点，审时度势，采取多种射击方式，共发射炮弹109发，直接命中目标21发，越军的两门直瞄炮阵地落弹1发，两个弹药所各命中一发，命中4个工事，取得毙敌10人，伤敌3人的重大战果。
这次射击，无论是观察所的指挥还是阵地上的操作，大家都感觉很过瘾，都特别的高兴。这是自4月26日接防后，榴炮二连打得最漂亮的一仗，充分体现了打一仗进一步，得到了上级的好评。
7月7日20点50分，榴二连又奉命对敌831东侧炮阵地行压制射击刚发射完6发炮弹，越军的火炮立即停止了射击。
榴炮二连准确的射击已使越军见弹而怯，不敢还击对抗。
根据上级安排，从8月25日到29日，对越军实施重点炮击。25日下午，我营榴二、三连、100迫击炮连对831反斜面越军炮阵地实施炮击。
为了借这次重点炮击的机会进一步判明越军120迫击炮的具体位置，营长与各连连长商定，采取引蛇出洞的策略，先由100迫击炮连向越军发射，逼迫越军还击，使其阵地暴露，然后再有榴炮二、三连加入，一齐将炮弹砸向敌120迫击炮阵地。
根据预案，16时45分，100迫击炮连首先对敌876炮阵地打了一个连齐射和两个连等速射，引诱敌120迫击炮还击。可是越军831反斜面的120迫击炮却没有反应，而越军261号目标急不可耐地向我25号高地发射了12发82迫击炮炮弹。敌人的炮弹给我方造成了损失。一机连一名排长由于未隐蔽好，被炮弹炸伤。
得到报告的营长立即对作战方案做出调整。
“马连长，25号高地遭敌炮击，有人员受伤，你连火速向越军261号目标射击，压住它。”营长在给100迫击炮连下达命令。
“我们也观察到了，已经做好了射击准备。＂100迫击炮连连长马永正回答道。营长的命令同时下达给了榴炮二连。
营长的话音刚落，100迫击炮连5个齐射首先打向敌阵，榴炮二连3个齐射随后也到，越军261号目标的炮火被压制住了。
重点炮击才实施了一天，由于政治和外交斗争的需要，上级命令停止一切炮击活动。我们本以为作战会降温，可越军不肯罢体，他们大概是为了向其国庆献礼，第二天晚上疯狂地向我方进行炮击。
22点10分，越军831炮阵地连续不断地向我25号高地发射炮弹43发，同时也连续不断地向一营的一炮连、三连阵地发射炮弹25发，造成一炮连和三连各出现一名伤员。
这次，越军120迫击炮也出击了。
一线步兵告急，请求火力支援。
我营接到命令，同时使用榴炮二连、榴炮三连和100击炮连，对越军831炮阵地行压制射击。
榴炮二连和榴炮三连按照上级命令主要对831高地西南敌炮阵地实施压制。这个炮阵地是我营最远的计划内目标，也是122榴炮的极限射程了。
这是一次营射击，营长根据两个连的射击精度、反应速度，确定各连的射击任务。
“使用全号装药，操作要细致准确。”因为是打极限目标，炮管扬起45度，如果操作不当，会出现火炮因为后坐力过大而发生事故。所以，营长提醒各连要慎操作。
那天晚上，全营参加作战的官兵基本上整夜未眠，大家坚守在观察所、炮位上。观察所的官兵忙于观察、计算，眼睛几乎不敢眨一下;阵地上官兵可遭罪了，既要装炮弹、拉大栓打敌人，又要拍打、驱赶蚊子的袭击。
在作战间隙，榴炮二连副连长曹辉树在电话中跟曹丕清连长调侃:“连长！我们快被蚊子打败了，还是用大炮先把蚊子打败再打敌人吧!”“还是先打大的吧，把敌人打趴下了再打小的，不然蚊子可要说我们欺负小的，专拣小的捏。”曹连长不无诙谐的玩笑话引得旁边的战士都笑了。“肃静!注意观察!准备射击”曹连长当即制止了战士们的笑声。
作者在榴炮二连阵地上擦拭炮弹
那晚，榴炮二连发射炮弹61发，榴炮三连发射了18发，100迫击连发射了36发，有效地压制了敌火炮的射击，解了一线步兵之危。
越军太猖狂了，不给我们休息调整的机会。
8月28日从上午10点20分至下午13点30分，越军分3个波次向25、26、23、22、21高地和一炮连阵地共发射炮弹300多发，这是我们上战场以来越军向我方炮击最严重的一次。从友军交防时介绍的情况中看出，这是友军在一年防御作战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现象。
作者在榴炮三连阵地上装填炮弹
面对猖狂的越军，我营官兵义愤填膺，个个憋足了劲，决心要把越军嚣张的气焰打下去。
观察所的官兵冒着敌人的炮火在观察，阵地上的官兵没等炮击命下达，已经在启封和擦拭炮弹。箭已经在弦上，只待命令到达。
射击的命令下达了。
“打!”
一声令下，100迫击炮连6个齐射，对敌1019、831、871高地之敌进行还击。
“放！”
一声令下，榴炮二连的炮弹飞向了敌831高地反斜面炮阵地。
“发射!”
一声令下，榴炮三连的炮弹砸在了敌人的迫击炮阵地上。
一排排炮弹带着全营官兵的胸中怒火打了过去，在敌人的阵地上开花，越军火炮即刻成了哑巴，再未敢向我方射击。
9月27日上午，冯学堂营长和我师炮团的参谋长吴长明、作训股长梁忠建一起到了23号高地上的炮观。
“你们要重点加强对敌831反斜面迫击炮阵地的观察，锁定目标的准确位置，设定好各种射击预案，抓住一切可能出现的机会，狠狠地打它一下，伤其锐气。”营长在察看和验证了几个重要目标后，对榴炮三连和100迫击炮连观察所提出了要求。
说来也巧，这天下午4时，越军1213榴炮阵地、831迫击炮阵地向我25、22高地实施炮击。营长所说的机会来了。
榴炮三连、100迫击炮连对敌831迫击炮阵地行压制射击。榴炮三连阵地上的官兵冒着越军炮弹的轰炸，沉着应战，准确无误地打了4个齐射，100迫击炮连也很好地完成了射击任务。
这次射击的命中率比较高，不仅压制住了越军的炮火，23号观察所还看到了敌831阵地顶端的工事被我打坏后，穿着裤头的4名越军上来抬下去4根木头，动作非常迅速，大概怕再挨我炮弹揍。
在以后的多次较量中，只要我营奉命对敌831炮阵地进行炮击，越军831炮阵地就不敢还击，该炮阵地真的被我压制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