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瞅你们这些怂包,让开让开!”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那锦衣缎带,且一副獐头鼠目的中年人从这些家丁当中挤了进来,继而清了清嗓子,一甩手腕,抖出来一张纸来,唇齿微张淡淡的道。
“这是知县大人下的手谕,上面有知县大人的大印,限你们在短时间内搬离,否则……”
天赐闻言,随后接过那人手中手谕,看了一眼后不禁先是微微一愣。
上面写的是,滕州的王员外买下了方园附近千亩田地,而义庄也包括在内,不用问,这王员外是打算将义庄拆掉,换了钱去。
这个天赐倒是做不了主,他拎着手谕,找到了还躺在病床上的严老头,而那中年人则是小眼咕噜噜一转,给身后的家丁们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却跟了进来。
“爷爷,您看这……”
严老头没有看上面的内容,只是淡然一笑道。
“这王员外够精明的啊,盯着这里十数年了,还不想放手,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无所谓,要看这里的其他人乐不乐意了!”
严老头这般说着,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看似诡异的笑容来。
那獐头鼠目的中年人见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环首了周遭一眼,结结巴巴的道。
“严老头,你……你给我小心点,若是你们再不走,我……我们家老爷就要动真格的了!”
“动真格?一个将女儿放在这里十数年,都不看一眼的长者,你猜我会信他动真格吗?”
严老头说罢,那獐头鼠目的中年人只是迟疑了一下之后,唇齿微张又是道。
“王家的事情,你最好把你的嘴闭上,否则老爷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嗯?吃不了兜着走?贺三姑和我说过很多次了,恐怕我挺不过几个月了,我倒是不介意到时候每天找上王员外,与他彻夜长谈,教教他如何做人,岂不美哉?”
严老头说罢,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再看那獐头鼠目的中年人,顿时脸色变的煞白了几分,因为他知道,贺三姑这个人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曾经与王家也是有着几分瓜葛的。
至于眼前这位獐头鼠目的中年人,则是王员外家的管家,此人经常借王员外的势,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
如今见严老头这么一说,心里也是发憷,慌的厉害,随后警告了严老头一通之后,便是悻悻离去。
见那管家离去,严老头坐起身来,不禁狠狠的咳嗽了几声。
“孩子啊,记住,这里的人,都是可怜人,若是你中了举,有了势,就将他们好好安葬,若是你落榜,一定要守住这里,因为这里还有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
“是王三姐吧?我就知道,在这里她对我最好,爷爷,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严老头闻言,不禁呵呵一笑,随之微微侧目,望向了窗外的余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样子。
随着夜幕降临,天赐照顾严老头睡着之后,习惯性的将桌子搬到了院中,点上了蜡烛,开始看起了书来,不多时,一阵凉风袭来,差点将蜡烛吹灭,天赐不禁呵呵一笑。
“杜大哥真是准时,我这里还有许些疑惑还不甚清楚,倒是希望你来解惑一二。”
“哎呀呀,你小子真是的,这是考举人,不是靠进士,够用就行啦,我过来只是看看你有没有偷懒,我们几个老东西还等着你高中举人赐福呢!”
“呵呵呵,那是自然,毕竟这也是爷爷的夙愿。”
天赐看似没有理会身边蓦然间多出来的一名身形模糊的书生,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哎?王三姐又来看你了,我先陪那几个老家伙下棋去了。”
随着一道话音下,那一道身形模糊的身影便是随风消失不见,接着一名身着那红色衣裙,长相却与天赐有着七分相似的女子,脸上挂着一抹溺爱的神情,坐在了天赐的对面。
“这已然入了秋,你自己就不能多穿点衣服吗?”
“不必啦,这样反倒会让我精神一点,到时候我也好帮你们一把。”
那女子闻言,脸上难掩的露出了一抹笑意来,随之淡淡的道。
“你也不必太过拼,你这命数里本带有官运,不过话说回来,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希望你对王员外宽容一点,他虽然……”
那女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天赐也是看的出来。
“我知道三姐你定与那王员外有着几分渊源的,不过恶人还需恶人磨,我虽不想当恶人,但是若有那么一天,我定会让他身败名裂!”
那王三姐闻言,一时间却没有说话,只是顿了顿之后,让天赐不要睡的太晚,便飘飘然的离去了。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便到了秋闱的时候,天赐给了经常从义庄门口路过的一个老太太一些银子,让老太太没事照顾一下严老头,自己便上了科举的路。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天赐好不容易看到放榜之后,才回的家,任凭别人也从他的脸上看不到悲喜,毕竟曾经在义庄经常与那些人呆在一起,自己已经做到了波澜不惊的心态。
然而当他再回到义庄的时候,义庄早已被夷为平地,除了王三姐的棺椁之外,其余的棺椁都被横七竖八的丢到了义庄的不远处。
见到这番情景,天赐目眦欲裂,更让他着急的是当初离开的时候,病重的严老头,他四处打听,虽没有找到严老头的下落,但是却打听到了王三姐被埋在了何处,那时候的他才知道,王三姐竟然是那王员外的女儿,这也不由得让天赐叹息,这王员外无情。
然而当天赐再回到残垣断壁的义庄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而那个时候,他却看到了严老头站在义庄的废墟上似乎在想着什么的样子。
天赐见严老头似乎病好了起来,而且不在一副驼背佝偻模样,双目炯炯有神,赫然一副书生书生打扮的模样,只是一头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