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视剧《北平无战事》开头的特种军事法庭审讯中,辩护人徐铁英在斥责贪腐的空军军官侯俊堂时,有一句形象的名言:
我问你:党字怎么写?……底下是个“黑”字,可头上还有三把刀。谁要是敢黑,那三把刀就绝不饶你!
乍一听,话语铿锵有力、正气凛然;用汉字形义对照,更增强了所谓的“真理力量”。可是,就在不到2小时前,他自己就“黑”了侯俊堂的20%股份。可然而党国三把刀的威慑下,他竟能安然无恙。
那么,为他挡了这三把刀的“秃宝盖”,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无双奸佞:心思缜密的老牌党棍作为北平地下党经济战线负责人,谢培东借助中央银行北平分行襄理,以及行长方步亭小舅子的公开身份,深潜在国府经济金融核心机构多年。
凭借忠厚藏拙的外表,以及谨慎心细的脾性,他成功地掩住了方步亭、方孟敖乃至女儿谢木兰——这些最亲近之人的耳目。然而,这个几近完美的潜伏者,却在徐铁英的眼中首先现了形。
诚然,作为党通局联络处(前身为政治处)主任,徐铁英拥有的秘密调查权限,以及案卷档案和内线暗哨的资源,是曾可达等人无法比拟的;不过,他能较早推断出谢培东就是崔中石在北平分行的上线,与他本人职业有素的精准直觉、心思缜密的推理水平密不可分。
表面上看,徐铁英根据谢、崔二人均与外界没有丝毫联系的事实,推出谢就是崔的上线,实在不足为奇,因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排除法。
但是,崔中石只是北平分行金库副主任,一名中层干部,在他之上的领导不在少数。徐铁英单单对谢培东感兴趣,倾力秘密锁定其外联记录,足见他是用调查来验证自己的直觉。而结果竟能如此精准,足见眼光毒辣!虽然徐铁英是一个利欲熏心的民国“裸官”,但不论业务才干,还是精明头脑,他都不愧于“奸佞”的称谓。
二、假公济私:立于不败的斗法秘术与小心翼翼游走于小蒋、老蒋派系的军统特工王蒲忱不同,极度仇视地下党、倚仗国府腐败官僚集团与励精图治的“建丰同志”斗法,是徐铁英一直不变的立场。
但是,如果就此认为徐铁英是个只认死理、一心为公的老实人或实干家,那就大错特错了。恰恰相反,徐铁英最擅长的就是用玩弄权术、假公济私的办法,来掩盖贪腐、保全自己。
在徐铁英被免职责令回南京后,他曾向曾可达说了一段“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心里话”,将自己来北平开展调查的目的和盘托出:
自己来北平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党产,而是为了找出潜伏的地下党。
对徐铁英的话,分析辨别是必要的:
自从崔中石秘密将北平民食调配委员会透露给美国大使以来,北平分行潜伏有地下党的疑虑不仅被方步亭察觉,同时也让曾可达、徐铁英等人怀疑。这从徐铁英故意透露梁经伦身份枪决谢木兰以诱出谢培东等情节都可以看出来。可见,徐铁英所说的找出潜伏地下党的任务,应该所言不虚。
不过,他所谓的“不为党产”云云,却委实站不住脚。因为从他与北平贪腐关键人物马汉山的交往中可以发现,他来北平的另一个目的,便是掩盖自己在北平贪腐案中的证据。
为了达到这两个目的,徐铁英的策略就是——以挖出地下党为挡箭牌,打击代表“建丰同志”的少壮派反腐势力,掩盖自己和身后腐败集团的贪腐行为。
- 深挖地下党方面,他在得到谢培东、崔中石的调查结论后,并不急于出手,而是想挽回崔中石转到香港账户的47万美金“损失”。在大计被孙朝忠阻挠后,他又凶相毕露,用录音手段将*害崔中石的罪名嫁祸给马汉山。进则以权谋私,退则反共“履职”,徐铁英的如意算盘真打得山响!
- 打击铁血救国会方面,他多方试探有地下党嫌疑、被铁血救国会当枪使的方孟敖,甚至在方孟敖带着何孝钰往南走的危险之时,还命令沿途哨卡放行,似乎万分期待方孟敖的“投敌暴露”,已达到打击重用方孟敖的铁血救国会的目的。
尽管徐铁英的贪婪人尽皆知,但他牢牢抓住“深挖地下党”这一政治挡箭牌,让个人贪腐藏匿于“正大光明”之下,委实是他深谙国府政治运作内幕基础上做出的基本判断。
一个将自家妻儿老小安置在台湾,通过玩弄权术以权谋私的“裸官”,居然能手握国府的“短处”,堂而皇之地将自己摒除在三把刀的监督之外,这不但揭示了国府除旧布新宣示的虚伪性,也把它深入骨髓的行将衰朽刻画得入木三分。这正是徐铁英这一《北平无战事》头号反派人物的警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