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此词写于1097年,时年49岁。三年后,秦观北行至广西藤州时,病逝于于光华亭。
其实,早在秦观南迁至衡州时,衡阳守孔毅甫一见其人,再见其《秋千岁》词,就大为惊讶:“秦少游气貌大不类平时,殆不久于人世矣。”此时秦观的精神已完全崩溃了。
冯煦在《宋六十一家词选序例》中说:“少游以绝尘之才,早与胜流,不可一世;而一谪南荒,遽失灵宝,……”说得很中肯,也很凄惨。
秦观跌宕的人生,一方面固然与党争的裹挟有关,另一方面亦反映出词人未能参透生命的真谛的现状。生命是非常宝贵的,但生命所容纳和负载的人生内容并不全是幸福和快乐,而另有无法逃避的烦恼和痛苦。
而且,这些烦恼和痛苦又往往是因为追求幸福和快乐所反弹而生的,所以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欲念越多就烦恼越深几乎成了生活中的一条通例。
作为词人,秦观要抒发无限的哀怨和痛楚,要流露实现理想的绝望,但是,他没有怨天尤人。仕途上绝望之后,他后悔他的人生追求,后悔自己卷入了这场是非恩怨。
秦观之所以进入仕途,与苏轼的赏识和鼓励是分不开的。于是他才参加科举,进入仕途。起初还不过做定海县主簿、蔡州教授,并未卷入党争的旋涡。
不料又由于苏轼的荐举,当上国史馆编修,参加《神宗实录》的编修工作,从此便卷入党争的旋涡,不能自拔了。秦观此后的人生际遇和仕宦生涯由此成为时代洪流中的一艘摇摆不定的小舟。
为什么会卷进这场本来不是自己意愿的斗争之中?他问自己,却无法解答。正如郴江为什么要流到湘水的旋涡之中,他问郴江,郴江也不能回答,这是秦观的人生悲剧。
小话诗词正是这样的人生悲剧,形成了秦观忧郁的气质,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悲情人生,才铸就了秦观这首刻在郴州山水间的千古绝唱。
秦观去世后,秦观的生前好友、著名书法家米芾把秦观这首词和苏轼亲笔书写的题跋书写下来传到郴州。郴州人为了纪念秦观,把秦观的《踏莎行·郴州旅舍》、苏轼的题跋,和米芾写的书法刻在碑上,史称“三绝碑”,还修建了三绝碑亭。
南宋咸淳二年(公元1266年),郴州知军邹恭仰慕秦观,把原碑拓上,转刻在苏仙岭白鹿洞的大石壁上,而此刻距离秦观去世已经过去了166年。或许,这是对秦观生前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赏识的一种弥补吧。
为了纪念秦观这位曾在郴州留下过足迹的著名文学家,郴州人民在三绝碑亭的左侧立了秦观的铜像。
后来,郴州人民又在遇仙桥对面的按宋代营造法式和湘南民居建筑风格建了一座宋代建筑,面积100平方米,内设三墙门楼,原湖南省政协主席刘正手书门楼匾额上“郴州旅舍”四个大字。
1990年,全国第三届秦少游学术研讨会在郴州举行,秦学会副会长、秦少游的第33代孙、扬州大学师范学院教授秦子卿参加了那次会议,展览室门额“淮海遗芳”及其楹联,就是秦子卿撰写的。
1997年,郴州市处对三绝碑周围地区进行改造,用仿古围墙将三绝碑、护碑亭、秦观铜像、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标志等圈围起来,并设专人管理,围墙外侧另修游道供游人上山。
2000年9月,苏仙岭风景名胜区管理处重新将三绝碑放大拓刻到“秦观铜像”后侧的石壁上。 值得一提的是,从1956年起,三绝碑先后4次被公布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如今,每年都有许多游客慕名来到三绝碑前,一睹碑文风采,或许,这就是秦观为郴州这座城市留下的文化遗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