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不断的*
霍桑做到了绝对的三观正确。但因此在美学上犯了一个更为严重错误。读来拖沓,本应留给读者自己思考的地方,却被作家抢先一步说出口。就好像有一个人总是先你一步说出你想说的话,并且赢得了所有的夸赞。这种不畅快感,自始至终贯穿着霍桑的作品。
诚然,在过去的许多年里,我们一直宣扬文学作品应当引导人们走向真善美,批判假恶丑。
可是批判也有许多种方式,只将真相赤裸裸公之于众,是非对错由人评说,不也应当算作其中一种吗?甚至,为人类发展贡献另外的审美价值,难道也不算一种贡献吗?一味追求文学作品的引导,不就恰好限制了文学作品的创作吗?
三公主削发为尼
独特的艺术价值抛除不太“符合世俗”的情节,这部作品不可谓之不伟大。
在时代的背景下,这本书更是极其重要。紫式部生活的年代,正是日本本国文化精神苏醒崛起的时代,那个时代的日本第一次意识到他们应到拥有自己独特的文字和文化,而不是一味接受来自大唐的一切。
因此,这本用假名写就的长篇小说,自然成为了日本文化发展起点的象征,因此具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甚至在日本,民众普遍认为这就是日本文学的开端。事实上,这部小说也确实为日后的日本文学的发展定下基调与主要美学特征。
如果也抛去这个特殊的时代所赋予他的独特地位,只论艺术价值与美学欣赏,这本小说也依旧足够优秀。
遁入空门
首先,这部小说是世界范围上第一部长篇小说,更被认为是日本古典文学的高峰。作者紫式部更是那个时代世界范围少有的优秀女作家,她用独特的日本女人细致绵长的笔调,典雅精致的用词,带我们回到那个纷繁哀伤的平安时代。
在这部小说中,作者通过光源氏的回避退让,来刻意淡化了权谋纷争,并毫不留情地舍弃了许多不必要的枝节,寥寥几笔构建了一个巨大的人物关系网络,并在这个网络上进一步细致刻画作者想要表达的一切。
下面这些句子难道不是读来便是十分美好?
“哀此这家篱菊,当年共护持。今秋花上露,只湿一人衣。”“秋尽冬初人寂寂,生离死认对向雨茫茫。”
想必你也读出来了,这些句子含义悠然,用词朴素精致,颇有大唐遗风。
那是因为作者紫式部的父亲与兄长都极擅长汉诗、和歌。在他们的熏陶下,紫式部自小文采斐然,在《源氏物语》中,贯穿全书的汉诗便是最好的印证。尤以其白居易《长恨歌》贯穿全书,奠定了源氏三代人的故事基调,即终将抱憾,终将归于悲哀。
源氏物语中的女性
源氏与红楼有人愿意将《源氏物语》比作中国的《红楼梦》,认为二者都是顶级优秀古典小说作品。自然,同为国家级别的名著,同为各自语言的古典小说巅峰之作,二者看似有着很多共性,都是通过一个家族的传承陨落来窥探时代的巨变。
但共性之下,作为不同文化孕育出来的作品,必然是有着各自的闪光点。如果说《源氏物语》是吸收大唐文化,融合日本独特民族特色的懵懂开山之作,那么《红楼梦》则更像是中国古代智慧凝结提炼,厚积薄发的集大成之作。
其次,二者在倾向上,《源氏物语》更多地涉及存在主义,具有一定的浪漫主义色彩,给人以华丽而哀伤之感。
而《红楼梦》则涉及着虚无主义,在现实主义上停留,仿佛一切都早已被命运写好,只待故事启动,转开第一个齿轮,这更多地是让人有宿命感的无奈与残酷之美。
两种文化下形成的不同作品,却殊途同归,达到了共同的巅峰成就,也算是一种缘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