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与柳可谓有不解之缘。清明郊游踏青中有插柳、折柳、戴柳、赠柳等活动。
民间谚语: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清明不戴柳,红颜成皓首。” 文学史上有很多诗人描写过清明节的插柳活动。 如:宋代赵元镇《寒食书事》:“寂寞柴门村落里,也叫插柳记年华。” 陆游《春日绝句八首》之一:“忽见家家插杨柳,始知今日是清明。” 南宋宋伯仁《清明插柳》:“清明是处插垂柳,院宇深深绿翠藏。”……
这些这些民谚和诗句书写了人们在清明时节植树种树、插柳戴柳活动。无论是山涧水湄、村落院宇,都有人插柳植树。
插柳、戴柳、折柳等活动,是一种带有“游戏”色彩的审美活动,给人们带来了欢喜与愉悦。更深层次讲,还包含了中国人拥抱自然、亲近大地、向往绿色的“天人合一”的哲学理念。
c、清明与农耕
清明时节还是一个播种的季节,民间谚语:“清明谷雨紧相连,浸种耕田莫迟延。”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清明前,去种棉”。“清明忙种麦”。这些谚语,告诉我们,清明是农耕季节。清明时节一般要“浸种”(用水泡种子)、播种。
清明还是采茶制茶、采桑养蚕的大忙季节。 郑板桥《春词》写春天与农耕春忙写得好:“春风、春暖、春日、春长。春山苍苍,春水漾漾……又只见几个农人笑开口:春短,春长,趁此春日迟迟,开上几亩春荒,种上几亩春苗,真乃大家春忙。”
三、“清明”诗歌赏析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春之美在清明 。清明时节:春和景明、东风骀荡;天朗气清、山青水绿;风和日丽、桃红柳绿;繁花似锦、姹紫嫣红;鸟语花香、莺飞草长;……
清明时节是美丽的,所以历史上写清明景象景物、气象物候、空气雨水、花草树木的诗很多。仅举5例供欣赏。
1、羊士諤(唐)《寒食宴城北山池,即故郡守荣阳郑刚目为折柳亭》:
别馆青山郭,游人折柳行。
落花经上巳,细雨带清明。
鶗鴂流芳暗,鸳鸯曲水平。
归心何处醉,宝瑟有余声。
诗中描写的寒食节时的北山池和折柳亭:青山别馆,池中凉亭;上巳落花,清明细雨;芳丛鶗鴂(ti jue, 即杜鹃。),曲水鸳鸯;宝瑟清声,余韵悠悠,……
诗人用青山、别馆、凉亭、柳树、落花、细雨、鶗鴂、鸳鸯、美酒,宝瑟等众多意象,把清明寒食节描写的无限美丽。
2、杜牧《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清明时节,细雨纷纷,路上旅人,青衫淋湿,怅惘断魂。诗中的景象迷离暝濛,人的心情惆怅凄惘,心绪惨淡迷茫,那淡淡的哀愁和伤感不可言说。诗人在郁愁之际,想到一处酒家以酒消愁。
此时忽见一个可爱的牧童,诗人便向牧童寻问何处有酒家?牧童稚嫩小手指向前方的杏花村——“那不就是!” 啊!那迷蒙的远处烟雨中高挑在杏花树上的酒帘依稀可见,真乃是 “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的“杏帘在望”了。(见《红楼梦》17回。)
“牧童遥指杏花村”,结尾情韵无穷:牧童稚嫩小手“遥指”的酒家,给了孤凄惆怅的旅人一种温暖、慰藉、欣喜。那令人期待的“杏花村”啊!那里有温馨的客栈、有可口的肴馔、有飘香的美酒……诗人将杏花、春雨、清明、行人、牧童、村庄、酒家……
诸般景致和意象,巧妙地组合在一起,形成诗章,宛如图画。它呈现在人们面前,是那么凄迷、又那么美丽、那么幽妙、那么隽永。诗中透露出的悠悠的迷惘、隐隐的恓惶、幽幽的感伤、淡淡的惆怅、轻轻的哀愁、……大概就是“美丽与哀愁”吧?!(日本:川端康成语。)
3、苏东坡《东栏梨花》: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惆怅东南一枝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苏轼此诗写清明时节的梨花,由梨花和清明生发出人生的感悟。“人生看得几清明”的“清明”指清明节日,也可指“清明”节气。 诗人笔下:柳絮飘飞,鲜花满城。淡白梨花,如琼玉、如莹雪,在深靑的杨柳掩映下,格外美丽。
而诗末作者笔锋一转:“人生看得几清明?”想起来叫人无限叹惋、无限惆怅。一种深沉的人生短暂感、生命的脆弱感跃然纸上,诗也随之上升到了生命哲学的高度。
4、刘知过(宋)《春日》:
浓起香尘十里晴,晚来烟雨忽斜横。
花开花落清明侯,山北山南杜宇声。”
此诗写“清明候”的“春日”:天晴气清,香尘弥漫;烟雨横斜,花开花落;山南山北,杜鹃声声。……作者用晴天、香尘、烟雨、春花、春山、杜鹃、……等意象,把清明时节写得十分美丽。
5、清代杨韫华《山塘棹歌》一诗,描写清明时节女子在头上戴柳条、插柳条的诗篇很有情趣。诗曰:
清明一霎又今朝,听得沿街卖柳条。
相约毗邻诸姐妹,一枝斜插绿云翘。
清明时节,山塘柳拖金线,鹅黄翠绿,柔软婀娜,旖旎妩媚。有人沿街叫卖柳条,毗邻的一群少女抑或是少妇相约聚在一起,上街闲逛,有说有笑,嘻嘻哈哈。
她们在街上各人买一枝柳条插在头上,那柳枝像绿云翘立鬓发,行走时人头和柳条幌幌悠悠,摇曳多姿,多么俊俏,似乎还有点滑稽。此诗构思巧妙,情景生动,语言朴素,描写自然,风格清新,情趣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