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柿互动 记者 林琳 俞茜茜 通讯员 孙美燕 祝姚玲
“杭州女生可以免费接种HPV疫苗了？！”
罗女士的女儿13岁，在杭州上城区一所中学念初一。前段时间，女儿放学回家时带回来两张单子，罗女士一看，是关于HPV疫苗接种的。
“之前我关注到适龄女生可以免费接种HPV疫苗，没想到学校这么快就组织了。”
今年初，浙江省第十四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上，提出2024年浙江省将认真办好十方面民生实事，其中“关爱儿童”的惠民政策得到家长高度关注：为全省所有适龄女生免费接种二价HPV疫苗，2024年重点为13-14岁女生接种。
2月1日下午，经杭州市十四届人大四次会议票决，杭州市2024年度十件民生实事项目确定。其中“温暖守护”在杭州项目提到，为适龄女生免费接种二价HPV疫苗1万人以上等。
近段时间，杭州市滨江区、上城区等多所学校已陆续下发疫苗接种相关通知，征求家长意见。
根据“上城发布”的信息，6月开始，上城区将对辖区未接种过人乳头瘤病毒（HPV）疫苗的初一女生按照知情、自愿原则，提供免费二价HPV疫苗接种服务，计划6月底之前完成第一针接种，11月底之前完成第二针接种。
滨江区也已开展接种意愿摸底调查。据悉，滨江区一所初中学校上个月已经把调查单发到各班级。学校老师透露，每个年级报名的人数在20人左右。“有少数家长之前已经带孩子去社区医院打过HPV疫苗了，有部分家长还在观望，还有一些在考虑想给孩子接种九价HPV疫苗。”
家长A：
预防宫颈癌，二价已经足够了
学校统一组织更方便也更放心
家住西湖区转塘的钟先生，女儿今年14岁，在滨江一所中学念书。前段时间学校征询家长意见，他为女儿报了接种二价HPV疫苗。
“那天女儿把HPV疫苗接种调查单拿回来,我们就报名了，不过，后来家长群里试探着问了一下，好像报名的家长不太多，有些可能还在犹豫吧。”
钟先生自己是从事医疗器械贸易的，对医学方面的知识比较了解。“很多人对二价HPV疫苗认知不够，认为二价HPV疫苗包含的型别偏少。我查过资料，也咨询过专业医生，HPV分为高危型和低危型，只有感染高危型HPV才有可能导致宫颈癌。其中，HPV16和HPV18是引起宫颈癌的主要型别。孩子现在还小，生活圈子相对也比较单纯，从预防宫颈癌的角度来说，二价HPV疫苗预防效果应该足够了，而且学校统一组织接种，更方便也更放心。”
钟先生说，再说，疫苗的保护效用也不是终生的。先打二价，等孩子以后长大了，HPV疫苗的保护期也差不多到了。那时候她自己愿意的话，可以再去接种九价。
“现在医学发展这么快，说不定那时候有更成熟、预防类别更广的HPV疫苗了呢？”
家长B：
已经提前为孩子接种了九价
“便宜”没赚到但也不后悔
何女士的女儿在滨江一所高中上高一，今年3月初，女儿刚接种了九价HPV最后一针（第三针）。
何女士说，女儿今年16周岁了，接种HPV疫苗是早在计划中的事。不过早两年九价HPV疫苗太抢手了，还要排队摇号。她报名过几次，也没摇到号。
正好去年9月份，好几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一下子放出了一批九价HPV疫苗的号子，她打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手机上去抢号，终于抢到了！去年10月，何女士带女儿去家附近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打了第一针，花了1326元。
这次，何女士女儿的学校也发了免费接种二价HPV疫苗的通知。女儿回到家还跟妈妈说，自己“打早了”，本来可以省下这笔疫苗钱，将近4000元呢。
虽然这个“便宜”没赚到，但何女士也不后悔。她说，早打早起效，打疫苗本来就是为了更好地预防：“九价HPV疫苗的预防效果更全面些，也不亏。”
何女士说，跟女儿年纪相仿的几个同学和朋友，也都在今年年初打了HPV疫苗，当时因为没得选，所以都自费打了九价。
宁波鄞州区2022年率先试点
目前已惠及1.5万名适龄女生
2021年，国家卫健委启动“健康城市”创新试点工作，主要是以“消除宫颈癌”行动为切入口，加大宫颈癌的三级预防。宁波鄞州区作为全国首批15个宫颈癌综合防治试点地区之一，也是浙江省唯一一个试点地区，启动适龄女生HPV疫苗免费接种项目。
2022年6月30日下午，鄞州区新城第一实验学校的一位七年级女生在东部新城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完成了首针免费HPV疫苗接种，她也成为浙江省通过该项目免费接种的首位春季在校七年级女生。
据鄞州区政府公开信息，2022年至2024年，组织实施辖区春季在校七年级的适龄女生群体开展免费接种国产二价HPV疫苗。根据知情同意、定额补助的原则，春季在校七年级的适龄女生群体选用其它HPV疫苗的，实行不超过650元/人的定额补助。三年来，鄞州区财政累计安排资金近1000万元，惠及约1.5万名适龄女生。计划到2025年，13-15周岁适龄女生HPV疫苗接种率达90%以上。
为什么普惠接种HPV疫苗？
最主要是为了预防宫颈癌
HPV疫苗的问世，要感谢德国科学家Harald zur Hausen，他因为首先发现了人乳头瘤病毒（HPV）与宫颈癌的关系，并最终证明HPV感染是引起宫颈癌发生的主要病因而获得了2008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对女性而言，接种HPV疫苗，最主要是预防宫颈癌的发生。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妇产科医院HPV疫苗接种和HPV感染咨询门诊专家姚雪英副主任护师介绍，宫颈癌的发生与高危型人乳头瘤病毒（HPV）持续感染密切相关，几乎100%宫颈癌检出与HPV有关。
“在结合HPV感染的发病年龄后我们发现，我国高危型HPV感染呈‘双峰’特点，其中第一个高峰年龄是17-24岁，这正好是女性从青春期到成年的阶段，所以，女孩在青春前期，也就是15周岁之前就要开始防范HPV的感染了。”
宫颈癌发病呈年轻化趋势
35岁以下患者比例逐渐增加
2021年中国国家癌症中心报道，我国每年新增宫颈癌约11.6万，死亡约3.7万，每5分钟有一名女性确诊宫颈癌，每9分钟有一名女性因宫颈癌离世。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妇产科医院医务部主任、肿瘤三科主任胡东晓主任医师说，通常来说，30-50岁是女性宫颈癌高发的年龄段，但近年来，宫颈癌发病呈年轻化趋势，门诊遇到的35岁以下的宫颈癌患者比例正在逐渐增加。
她接诊过一位18岁的年轻宫颈癌患者，父母在省外务工，平日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由于性格原因，女孩在学校没什么朋友，于是早早辍学出来打工。虽然看上去穿着打扮有些成熟，但到底还是个孩子，脸上依旧带着一丝稚气。
因为不规则阴道流血，女孩来到医院检查，这一查却发现是宫颈癌。刚来医院时还一脸漫不经心，知道结果后却愣在当场。当医生询问是否已经有性生活时，女孩沉默着点了点头。
胡东晓主任说，医学研究表明：20岁前就发生性行为的女性，宫颈癌的发病率为1.58%；而20岁后发生性行为的女性，患病几率则下降到0.37%。过早性生活或者多个性伴侣，是导致年轻女孩患上宫颈癌的一个高危因素。女孩子一定要自尊自爱，懂得保护自己。
杭州市肿瘤医院肿瘤妇科主任王勤萍主任医师接诊过最年轻的宫颈癌患者是17岁。由于家庭原因，患者过早地接触社会，外表看起来也比真实年龄成熟不少。
“她是因为接触性阴道出血来医院检查的，结果发现是宫颈癌。”王勤萍主任说，按理说宫颈癌的进程是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一般需要5-10年，但这位患者的宫颈癌却进程很快，十分凶险，“宫颈癌的发病年龄越来越小，这与过早性生活、过多性伴侣关系比较密切。”
当前HPV疫苗接种率依然偏低
9-14岁是HPV疫苗最佳接种年龄
遗憾的是，当前我国HPV疫苗的接种率依旧偏低，2018-2020年我国9-45岁适龄女性HPV疫苗的累计估算接种率仅为2.24%，9-14岁女孩的接种率甚至不足1%，给宫颈癌的防控带来巨大的缺口。
姚雪英指出，9-14岁是接种HPV疫苗的最佳时机。这主要是因为相比大年龄女性，15岁以下的女孩对疫苗的免疫应答更高、效果更好。“我们知道很多家长担心过早接种HPV疫苗，等孩子成年以后，疫苗的保护时间已过，不能继续保护孩子了。其实目前上市的HPV疫苗都是可以长时间维持疫苗的保护效果的。”
长期随访研究证实，HPV疫苗有14年的保护效力，但目前尚无证据证实HPV疫苗有终身保护效力。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小儿妇科副主任孙莉颖副主任医师表示，纳入9-15岁儿童和青少年的免疫原性研究显示，接种疫苗后的抗体滴度不劣于并且高于疫苗效力试验中成年女性的滴度。
“虽然未成年人发生性行为这种情况并不普遍，但早接种获得保护性抗体的滴度更高、持续更久。”孙莉颖副主任医师表示，也就是说，在没有感染病毒前（有性生活以前），接种HPV疫苗的效果最好，9-14岁是HPV疫苗的最佳接种年龄。
二价HPV疫苗
预防超过70%的宫颈癌
“二针时代”惠及更多适龄女性
姚雪英表示，根据致癌性的不同，HPV被分为高危型和低危型，只有感染高危型HPV才有可能导致宫颈癌。目前已发现的高危型HPV有13种，其中，HPV16和HPV18是引起宫颈癌的主要型别，我国84.5%的宫颈鳞癌与HPV16、HPV18的持续感染有关。
胡东晓主任说，二价HPV疫苗主要预防16、18型HPV，这是导致宫颈癌的主要HPV型别，国际研究数据显示，超过70%的宫颈癌都由这两种病毒引起。根据2017年WHO立场文件，二价、四价和九价HPV疫苗在预防HPV16、HPV18相关的宫颈癌方面均可提供相同的免疫原性和保护效力。从疾病预防的角度来说，二价HPV疫苗已经达到了对于宫颈癌的防护作用。
从价格来看，九价HPV疫苗每针1326元，三针一共3978元；四价HPV疫苗每针价格为826元，三针一共2478元；国产二价每针价格357元，9-14岁只需要接种两剂次。
胡东晓主任表示，为9-14岁女生免费接种二价HPV疫苗，在实现对疾病有效预防的前提下，简化了接种程序，降低接种费用，更加经济便捷，对于推动宫颈癌综合防治、全力推进我国消除宫颈癌行动有着重大的意义。
宫颈癌有三级预防措施
打了疫苗并不意味着高枕无忧
胡东晓主任强调，宫颈癌是目前唯一病因明确、可防可控的癌症，有三级预防措施。
一级预防是接种HPV疫苗，可有效预防HPV持续感染及相关宫颈病变，这也是消除宫颈癌最重要的一道防线；
二级预防是筛查，宫颈癌早期可以通过筛查发现，通过阻断癌细胞，让疾病不要继续进展；
三级预防是治疗。通过合适的治疗，可以提高患者的生存率。
“宫颈癌疫苗作为一级预防措施，确实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减轻高危HPV病毒感染的概率，但它并不是百分百确保不会感染以及感染后不会癌变。”
特别需要提醒的是：HPV疫苗并不能预防所有HR-HPV型别，少数子宫颈癌可能与HPV感染无关，特别是HPV阴性的特殊类型癌，不能起到100%的保护效果。
因此，接种HPV疫苗后并不意味着可以“高枕无忧”，只要有过性生活的女性都应该定期进行规范的宫颈癌筛查（TCT HPV），一般1-2年筛查一次，可以及时发现宫颈癌前病变，把癌症扼*在萌芽阶段。
HPV疫苗十问十答
对孩子打HPV疫苗这件事，有些家长担心疫苗接种后会不会有副作用，有的家长对打哪种类型的疫苗拿不定主意。快报梳理了一些比较普遍的关于HPV疫苗的疑问，邀请孙莉颖副主任医师为大家解答。
1.初潮还没来可以打HPV疫苗吗？
孙莉颖：WHO（世界卫生组织）建议将9-14岁进入性活跃之前的女孩作为HPV疫苗接种的首要目标人群，并明确提出，对9～14岁女性接种两剂次，即可得到充分保护。
我国《子宫颈癌综合防控指南》建议接种的重点对象是13-15岁女孩，并没有“一定要月经来了之后才能打HPV疫苗”的说法，建议家长在可接种年龄范围内，早点带孩子接种。
2.接种HPV疫苗会不会影响生长发育？
孙莉颖：目前研发的HPV疫苗均为基因*疫苗，抗原活性几乎与天然的病毒完全一致，但由于不含有病毒DNA，所以不具感染性和致癌性。
HPV疫苗可能产生的轻度不良反应同所有预防性疫苗一样，局部反应主要是注射部位的疼痛、肿胀、硬结、红斑、瘙痒；全身反应最常见的有发热、头痛、眩晕、肌肉痛、关节痛和胃肠道症状（恶心、呕吐、腹痛）或有荨麻疹和皮疹。
无论是局部反应还是全身反应，大多数在短期内均可消失，不会影响孩子的生长发育。
3.该怎么为孩子选择HPV疫苗？
孙莉颖：目前全球上市的HPV疫苗有二价、四价、九价三种，“价”代表了疫苗可预防的病毒种类。简而言之，就是“价数”越高，可以预防的型别越多。
九价HPV疫苗可预防6、11、16、18、31、33、45、52、58型HPV感染；四价HPV疫苗可预防6、11、16、18型HPV感染；二价HPV疫苗可预防16、18型HPV感染。
国内的研究显示，超过84.5%的宫颈癌由高危型HPV16、HPV18病毒感染，二价和四价疫苗能够防控84.5%宫颈癌风险，而九价疫苗可以预防92.1%的宫颈癌。
一般认为跟宫颈癌相关的高危型HPV主要是16型、18型，二价、四价、九价所有疫苗都能有效预防16型、18型感染，家长可以根据现有条件和孩子自身情况，选择接种不同价型的HPV疫苗。
4.疫苗一共要接种几针？要间隔多久？
孙莉颖：目前已上市的HPV疫苗中，四价疫苗：针对9-45岁女性：完成全程免疫均需接种3剂次。
二价、九价疫苗：
9-14岁女性：可选择两剂次的免疫程序，即第0、6个月分别接种1剂次，间隔不小于5个月；也可选择3剂次的免疫程序。
15-45岁女性：只能选择接种3剂次的免疫程序。
5.接种完二价、四价疫苗后，还能再接种九价疫苗吗？
孙莉颖：WHO（世界卫生组织）建议尽量接种同一种HPV疫苗。对于已经完成二价或四价HPV疫苗接种者，不常规推荐其再进行九价疫苗的接种。
目前，我国已获批的HPV疫苗说明书中均强调尚不支持与其他HPV疫苗互换使用。
6.HPV疫苗保护期有多久？
孙莉颖：国内外研究显示，HPV疫苗对HPV感染相关疾病的保护效力高达87.3%-100%，维持至少9年以上。
7.接种疫苗后需要注意哪些事项？
孙莉颖：接种了疫苗以后，可能会出现一些局部疼痛、发热、红肿，可以用热毛巾短敷。之后几天注意充分休息，避免剧烈体育活动。接种HPV疫苗后整体不良反应与其他疫苗接种后相似，绝大多数很轻微，能够自行消失，所以可以放心接种。出现严重的不良反应需及时至医院就诊。
8. 哪些情况下不能接种HPV疫苗？
孙莉颖：对疫苗有反应的人群、孕期女性、有肌肉注射禁忌证人群、身体不适者不适合接种HPV疫苗。
对疫苗的活性成分或任何辅料成分有反应的人群不宜接种，注射HPV疫苗后有超敏反应症状者,不应再次接种。
有血小板减少症或其他可成为肌内注射禁忌证的凝血障碍者不宜接种。
如果身体不适，发热、感冒，或有急性病时，应在疾病治愈后再接种。
9. 已经感染过HPV病毒了，还有必要接种疫苗吗？
孙莉颖：HPV感染后再发感染的概率是存在的，并且通过HPV自然感染所产生的抗体，难以预防相同型别HPV再次感染。而疫苗可以产生比较好的保护抗体，所以HPV病毒感染过了再打疫苗，对于预防再发的感染也还是有效的。
10.男性可以接种HPV疫苗吗？
孙莉颖：目前已知HPV的分型有200余种，日常皮肤科门诊常见寻常疣、跖疣、扁平疣其实也都是HPV感染引起的。HPV疫苗能预防其他HPV感染相关的肛门癌、阴道癌、口咽癌、外阴癌、阴茎癌、喉癌，还能预防俗称“菜花”的尖锐湿疣。男人虽然没有宫颈，同样可以注射HPV疫苗。
在美国等一些国家，四价疫苗被批准可用于9-26岁男性来预防相关的病变。一些研究发现，使用四价疫苗后男性的相关病变减少了，女性相应的感染也减少了。这与HPV病毒是通过性接触传播的方式有关。目前国内内地HPV疫苗接种只针对女性，还没有开放男性接种HPV疫苗。
在这样的前提下，男性更应该提高健康意识，日常生活中注意个人卫生、固定性伴侣、避免不洁性生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HPV感染的风险。
责任编辑：俞茜茜
审核：徐芳 冯云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