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连科夫便是这样一个人。
他开着一个杂货铺,所有的盈利只为革命义务奉献,杂货铺珍藏的书本供学生免费阅读,杂货铺赚来的钱为革命活动出力。
他相信知识能改变命运,常常带着一种虔诚信徒暗自喜悦的心情对阿廖沙说:
“将来凑上几百几千个这类的好人,把俄国的各个重要职位都接过来,一下子就能把生活来个大翻个啦!”
但是杰连科夫那个小杂货铺的收入很少,需要物质帮助的人和“事”却越来越多。
杰连科夫忧虑地捻着小胡子,思考该怎么办才好。
阿廖沙觉得杰连科夫是把自己当作判了无期徒刑、来给人们做苦役的人,曾不止一次地问杰连科夫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杰连科夫像是没听懂阿廖沙的问话一样,讲到人民生活的苦难,说必须要给他们教育和知识。
为了实现这一目的,杰连科夫又开了一家面包店,让阿廖沙去担任面包师的助手。
阿廖沙便从那个大面包店转移到杰连科夫的小面包店打工,在工作的空隙,就是当一团面粉刚刚揉好,另一团面粉还没有发酵,或面包已经上炉烘烤的时候,才能读点书。
面包师十分不赞成阿廖沙埋头读书,觉得阿廖沙好好干几年,就能当上面包师,还是有前途的,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也从不问阿廖沙读的是什么书,只管把阿廖沙当做学徒一样使唤。
面包店的生意也很兴隆,阿廖沙每天直累得头昏眼花,书也读得少了。
这个时候,阿廖沙外祖母意外去世的消息传来,阿廖沙被这个不幸的消息所打击到。
那天晚上,阿廖沙坐在院子里的劈柴堆上,心里感到万分憋闷,只记得当时有一股砭骨冷风向自己袭来,没有哭,也没有向别人述说苦闷。
面包店的营业非常兴旺,可是阿廖沙却感觉越来越糟糕。
阿廖沙除了做面包作坊内部的杂活,还要把面包按户送到私人住宅里,每天只能睡上两三个钟头,关键在于,面包店的营业本是为了有益的事业,可是阿廖沙却看不到任何希望。
倾向于革命的一些人不顾营业的好坏,随便从柜上拿钱,弄得有时候连买面粉的钱都没有了。
杰连科夫也不加制止,只是感叹自己就要*了。
阿廖沙眼看着这个谦逊无私的人怎样艰难地苦撑着,努力要做好有益的事业,为那些大学生们提供书籍,场所,吃食,最后还要被冷眼相待,阿廖沙就感到工作和生活是无意义的。
这个时候,阿廖沙所处的社会环境,酝酿着革命与反革命的前潮。
一些大学生开始闹起风潮,盲目而不知目的,就好像是单纯反对政府的一项集体狂欢活动。
阿廖沙的朋友古里就因为暗中贴反对沙皇的贴纸,被捕入狱。
喀山老警察还告诫阿廖沙反对沙皇是没有好下场的,若是愿意替沙皇帝国做点事情,就会赚到更多的钱。
阿廖沙突然感觉一切东西都没有什么意义,他的周围变得越来越空虚。
内心真实情感没有诉说的对象,有好感的人被捕入狱,内心各种思想不断冲突并无法调解。
而阿廖沙面对的,看到的,都是愚昧无知的百姓。
他们为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卑鄙龌龊地明争暗斗,现实生活充满一连串的仇视和残忍。
为了减轻苦闷,阿廖沙开始学习拉提琴。
但是那位在戏院乐队里拉提琴的教师竟然趁着阿廖沙外出有事,偷了阿廖沙的钱。
阿廖沙当时想揍这个琴师一顿,可是他做不到,看着琴师颤抖着嘴唇,浅色的眼睛里滚出两行油亮油亮的泪水,阿廖沙只是命令琴师把钱放回钱柜去。
对人世逐渐失望的阿廖沙,终于决心要自*。
可那只旧手枪只打穿了阿廖沙的一个肺叶,没有击中心脏,阿廖沙自*未遂,活了下来。
这个时候,青年革命者霍霍尔找上了阿廖沙。
他是一个有着坚定理想信念和实际路线的革命者,曾经组织过工人自学小组,被捕后坐了两年牢,又被流放到雅库特过了十年的充军生活。
生活对他极其苛刻,但他依旧有着解放人民的意志,从来没有放弃希望。
霍霍尔不希望阿廖沙浑浑噩噩,于是邀请阿廖沙去乡下,他在那里开了一家杂货店,那里有很多书,阿廖沙可以在那里工作,闲暇时间便读书。
阿廖沙便去了。
霍霍尔非常理解阿廖沙自*未遂的愧疚,努力引导阿廖沙走向新的道路。
霍霍尔告诉阿廖沙不要浪费自己的青春和才能,不要让书本把自己和周围的人隔绝开。
爱人民就不要空谈爱人民,教育人民破除愚昧才是爱,从农村扎根才是道路。
霍霍尔使阿廖沙重新挺起胸膛,找到生活的目标的方向。
阿廖沙非常敬重霍霍尔,他总是那副成熟大气的模样,以一颗包容心对待更加顽固不化、愚昧无知的农民。
就算有农民反对霍霍尔传播的思想,不惜在霍霍尔的杂货店放炸药恐吓霍霍尔,霍霍尔也只是嘲笑地眯缝起一对灰眼睛,冷冷地说几句不客气的话便罢了。
霍霍尔为了帮助农民,组织了苹果生产合作社,引起了村里富农们的不满,霍霍尔的杂货店红火的生意也引人不满。
于是,在一个黑夜,霍霍尔的杂货店被人火烧了个干净。
阿廖沙只能选择离开,在新的地方寻找新的启程点。
但是阿廖沙再也不会想要自*了,他重新建立了顽强的意志,他不断在新思想中成长。
在社会这所大学中,他重新认识苦难,重新理解人生,逐渐成长,获得一种生生不息的斗争热情和革命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