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一起弹琴的时候,维特的心中更是充满了甜蜜的幸福。由此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说:
每当我的指尖无意间触着她的手指,每当我俩的脚在桌子底下相互碰着,我的血液立刻就会加快流动!
我避之唯恐不及,就像碰着了火似的。可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又在吸引我过去……我真是心醉神迷了!
可她却那么天真无邪,心怀坦荡,全然感觉不到这些亲密的小动作带给了我多少痛苦!
尤其当她在谈心时把自己的手抚在我的手上,谈高兴了更是把头靠近我,使我的嘴唇能感觉到从她口中送来的天香,此刻,我真像是被闪电击中了,身子直往下沉,脚下也轻飘飘的,完全失去了依托……
就在这个时候,阿尔伯特处理完家中的事情归来了。而且还获得了一份稳定的公职。
阿尔伯特对维特表现得特别绅士友好,并不反对他来拜访绿蒂。而是将维特看做真正的朋友。
他们也的确友好地相处了一段时间。随着对绿蒂和阿尔伯特之间的故事了解越多,维特越是感觉到烦恼和痛苦。绿蒂却似乎毫无知觉,只是享受着两个男人的热爱和关怀。
但维特却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伤害,他们三人相处时间越长,他就越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恰好朋友帮他推荐了一份去一个公使馆供职的机会。维特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想以此来摆脱阿尔伯特归来后自己内心的失落感。
的确,能使人幸福的东西,同时也可以变成他痛苦的根源。
对于维特的人生来说正是如此。
不知何日始工愁
司马相如在《凤求凰》中说:“有美一人,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这也正是维特在离开绿蒂后的真切感受。
维特在告别了绿蒂后,来到了一个伯爵的公使馆供职,但他提出的各种意见并不被看重。
而且在一次拜访伯爵的时候,因为在贵族们到来之前没有回避,被拥有高贵身份的宫廷人士公开羞辱。
维特原本想一展抱负的理想瞬间变成了一个虚幻的梦。
在巨大的失落里,维特开始思念和绿蒂曾经在一起的日子。
他在写给朋友的信中说:
清晨,我从睡梦中醒来,伸出双臂去拥抱她,结果抱了一个空。
夜里,我做了一场梦,梦见我与她并肩坐在草地上,手握着手,千百次亲吻;可这幸福而无邪的梦却欺骗了我,我在床上找不着她。
此后,维特坚决辞去了公职,跟一个颇赏识自己才华的将军去他的猎庄居住。可在半个月之后,他才发现这个将军只是个附庸风雅的浅薄之人。
于是,他再一次告别离开,前往自己曾经长大的故乡。
故乡的田园风景令维特心胸开阔了许多,但每见一处景物,他的脑海里便会浮现出和绿蒂一起相处的画面。他从一处田野奔往另一处田野,心中的相思翻滚如潮。
由此他说:
有时在深夜寂静的林间,我头顶一轮满月,坐在一棵弯曲的树干上,让我磨伤了的脚得到些许休息,接着,在黎明前的朦胧晦冥中,由困人的寂寥送入梦乡,沉沉睡去。
朋友啊,修道士寂寞的斗室,赎罪者羊毛织成的粗衣和荆条编成的腰带,才是现在我灵魂渴求的甘露啊!再见了!我看这眼前的悲苦是无休无止了,除非进入坟墓。
正应了李商隐那句摧折人心的诗句: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是啊,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真挚的情感,最后都化作了相思的血泪。
爱得太深,有时候反而是一种最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