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蕃的官途,几经起落,起落的背后,都有耐人寻味的故事。
一
【大将军梁冀威震天下,时遣书诣蕃,有所请托,不得通,使者诈求谒,蕃怒,笞chi1*之,坐左转脩武令。稍迁,拜尚书。】
“威震天下”,这个词用在这里很有意思,我们一般都说“威名远扬”,“威震天下”,好像是个褒义词,但这个大将军可不是什么善茬,跋扈的很!当年,孝质帝,年龄才八岁,却早慧,对梁冀的专权看不下去,对朝臣说:“此跋扈将军也!”,梁冀怀恨在心,次年即被他所毒*,另立十五岁的桓帝。
这时,梁冀派人送信给陈蕃,请陈蕃办事,没得到陈蕃的接见。大概陈蕃知道梁冀的为人,不希望和他人交往吧!这个使者也是个狡诈的角色,耍了心眼,用欺诈的手段见到陈蕃,陈蕃性情中人,大怒:敢欺骗我!看我不把你打死!结果,这个使者就一命呜呼,陈蕃也因此获罪,但只落的个降职处分的罪,做修武县的县令。不久,任命为尚书。
二
【时,零陵、桂阳山贼为害,公卿议遣讨之,又诏下州郡,一切皆得举孝廉、茂才。蕃上疏驳之曰:“昔高祖创业,万邦息肩,抚养百姓,同之赤子。今二郡之民,亦陛下赤子也。致令赤子为害,岂非所在贪虐,使其然乎?宜严敕三府,隐核牧守令长,其有在政失和,侵暴百姓者,即便举奏,更选清贤奉公之人,能班宣法令情在爱惠者,可不劳王师,而群贼弭息矣。又三署郎吏二千余人,三府掾属过限未除,但当择善而授之,简恶而去之。岂烦一切之诏,以长请属之路乎!”以此忤左右,故出为豫章太守。】
当时,零陵和桂阳山中贼人为害,公卿们商议派兵讨伐,又下诏给各个州郡,各地都可以推举孝廉、茂才。陈蕃反对,上疏说:“从前,高祖创业,天下人民都可以得到休息,朝廷抚养百姓,就像养自己的孩子一样。零陵,桂阳地区的百姓也是皇帝的孩子呀,导致这些孩子做山贼的原因,难道不是当地的官员贪婪吗?”应该检讨严查这些官员才对。朝廷里面还有许多吃闲饭的,官员超过了限额,还用得着再招人做官吗?当然,这些话得罪了皇帝身边的人,被贬出京城,做豫章太守。
陈蕃这样做,肯定得罪很多官员,断很别人的财路,哪能不招人讨厌?那些人还指望靠卖官发财!这个陈蕃捅了篓子。
三
【性方峻,不接宾客,士民亦畏其高。征为尚书令,送者不出郭门。】
做人要圆融,尤其当官,但陈蕃性方俊,不接待宾客,下属的人也都畏惧他的清高。后又征召为尚书令,可以说官复原职了,做了一段时间的豫章太守,送行的人没有出城门的,这是啥意思?别人都是依依不舍,“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世说新语》中:“陈为豫章太守,至,便问徐孺子所在,欲先看之。主簿曰:“群情欲府君先入廨xie4。”陈曰:“武王式商容之闾,席不暇暖。吾之礼贤,有何不可!”
陈蕃出任豫章太守时,一到任,就打听徐孺子的住处,想去先拜访。主管的说:“大家的意思是,您这么远过来了,先到官府比较好。”
陈蕃说:“当年周武王,乘车经过商容的里巷之门,俯首敬礼,席不暇暖,我现在去礼拜贤人,有什么不可以?”
《世说新语》德行篇,陈蕃是被排在第一的位置,当然这个排名并非是因为成就,而是书中的安排,但为啥把这个不整内务的人排在第一,先来说一番呢?儒家讲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这是修身的次序问题,做什么事首先要有个目标,大方向不出岔子才行,这个陈蕃是有大志向的人。所以,把陈蕃排在第一位不是偶然的。
陈蕃少年时便有大志,被举为孝廉,历郎中、豫州别驾从事、议郎、乐安太守,不应梁冀 私情,打死使者被降为修武县令。后任尚书,又因上疏得罪宠臣而外放豫章太守,任内为政严峻,使吏民敬畏。
从这几件事看,陈蕃的确不受人喜欢,但他也不在乎,他要的是清高,清廉,但过于刚的人,是道家所不喜欢的!《论语》里面也说:“夫子,温良恭俭让”,儒家的接人待物的准则,在陈蕃身上也没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