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神话四则
1)形天——《山海经·海外西经》可能在战国时代成书
形天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译文」
形天与天帝在神威方面进行比斗,天帝弄断他的头,把他葬在常羊山。于是用乳头作为眼,用肚脐作为口,持盾和戚(类似斧的兵器)挥舞着(继续与天帝抗争)。
2)夸父逐日——《山海经·海外北经》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译文」
夸父(神话中的巨人,善奔跑,传说是大地之神后土的孙子。父:古代用在男子名后的美称,又写作“甫”)与太阳赛跑。赶上(接近)了太阳,口渴,想要得到喝的水。到黄河、渭水中去喝水,黄河和渭水的水不够喝。到北边去喝大湖里的水(大泽:神话中的大湖),还没赶到,就在半路上渴死了。丢下他的手杖,(手杖)化成了邓林(即桃林)。
3)共工触怒不周山——《淮南子·天文》又名《淮南鸿烈》,西汉淮南王刘安及其门客集体撰写的一部著作。
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译文」
从前,共工(传说中的部落首领)与颛顼(传说中的五帝之一,黄帝轩辕氏的孙子)争为帝王,(共工)发怒碰撞不周之山(传说中的一座大山),支撑天的柱子折了(按,古人认为天圆地方,天有八根柱子支撑,地的四角有大绳拴挂),系挂地的绳子断了。天向西北方倾斜,所以日月星辰都朝西北方移动;大地的东南角陷塌了,所以江河泥沙朝东南角流去。
4)女娲补天——《淮南子·览冥》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复,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苍天补,四极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
「译文」
上古的时候,大地四方尽头极远的地方崩坏,大地(古人把中国分为冀、兖、青、徐、扬、荆、豫、雍、梁九州,这里泛指大地)塌陷,天不能把大地全都覆盖,地不能把万物完全承载。,火势宽广猛烈而不熄灭,洪水浩渺无边而不消退,猛兽吞食善良的人民(颛:纯朴厚实),凶猛的鸟用爪抓取老弱。于是女娲熔炼五色石以补青天,折断鳌(海里的一种大龟)的四肢来把擎天的四根柱子支立起来,*黑龙来拯救翼州(古九州之一,古代中原地带),累积芦苇的灰烬以抵御洪水。苍天得以修补,四柱得以直立,洪水干枯(这里指洪水消退了),翼州太平,强壮凶猛的鸟兽死去,善良的百姓生存下来。
2、寓言四则
1)社鼠——《晏子春秋》后人摭集
景公问于晏子曰:“治国何患?”晏子对曰:“患夫社鼠。”公曰:“何谓也?”对曰:“夫社,束木而涂之,鼠因往托焉。熏之则恐烧其木,灌之则恐败其涂,此鼠所以不可得*者,以社故也。夫国亦有焉,人主左右是也。内则蔽善恶于君上,外则卖权重于百姓,不诛之则为乱,诛之则为人主所案据,腹而有之。此亦国之社鼠也。”
「译文」
齐景公(姜姓,名杵臼)问晏子:“治理国家怕的是什么?”晏子回答说,“怕的是社庙中的老鼠。”景公问:“说的是什么意思?”晏子答道:“说到社,把木头一根根排立在一起(束:聚,这里指并排而立),并给它们涂上泥,老鼠于是前往栖居于此。用烟火熏则怕烧毁木头,用水灌则有怕毁坏涂泥。这种老鼠之所以不能被除*,是由于社庙的缘故啊。国家也有啊,国君身边的便嬖小人就是社鼠啊。在朝廷内便对国君蒙蔽善恶,在朝廷外便向百姓卖弄权势,不诛除他们,他们便会胡作非为,危害国家;要诛除他们吧,他们又受到国君的保护,国君包庇他们,宽恕他们,实在难以对他们施加惩处。”
2)九方皋相马——《列子》列禦寇,东周威烈王时期郑国圃田(今中牟白沙乡西古城村)人。战国早期,著名的思想家和寓言文学家,道家学派的先驱者,人称列子,主张贵虚。
秦穆公谓伯乐曰:“子之年长矣,子姓有可使求马者乎?” 伯乐对曰:“良马可形容筋骨相也;天下之马者,若灭若没,若亡若失。若此者绝尘弭辙。臣之子皆下才也,可告以良马,不可告以天下之马也。臣有所与共担墨薪菜者,有九方皋,此其于马非臣之下也。请见之。”
穆公见之,使行求马。三月而反报曰:“已得之矣,在沙丘。”穆公曰: “何马也?”对曰:“牝而黄。”使人往取之,牡而骊。穆公不说,召伯乐而谓之曰:“败矣,子所使求马者!色物牝牡尚弗能知,又何马之能知也?” 伯乐喟然太息曰:“一至于此乎!是乃其所以千万臣而无数者也。若皋之所观,天机也: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内而忘其外,见其所见,不见其所不见,视其所视,而遗其所不视。若皋之相马者,乃有贵乎马者也。” 马至,果天下之马也。
「译文」
秦穆公对伯乐说:“您的年岁高了!您的子孙中有可以派去寻求天下好马的人吗?”伯乐答道:“一般的好马可通过形体状貌辨识,天下特出的好马(即千里马),若有若无,若隐若现(形容千里马的体态特征,恍惚迷离,很不容易识别)。像这样的马绝于尘土消失蹄印(形容千里马跑得非常快,奔跑时不会扬起尘土,也不会留下足迹)。我的儿子们都是才能一般的人,能够教会他们识别一般的好马,无法教他们识别天下特出的千里马。我有一个曾在一起扛过东西打过柴草的朋友(纆:绳索。担纆:指用绳索背负东西。菜:通”采“,薪采,即打杂草),有九方皋,这个人对于马的识别本领不在我之下,请使其谒见。
穆公召见了他,派他外出找马,三个月后返回报告说:“已经得到它了,在沙丘(地名)。”穆公问:“什么马?”答道:“是一匹黄色母马。”派人前去取得它,却是一匹黑色公马。穆公不高兴,召唤伯乐对他说:“糟糕,你所派遣的找马人!毛色雌雄尚且不能知道,又能知道什么马?”伯乐(喟然:叹息的样子)长长地叹息道:“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吗(一:副词,表加强语气,相当于”竟“)?九方皋相马的事正是所以比我强千万倍还不止啊!像九方皋所观察的,天地间的奥妙(指事物的精微):得到了它的精微,而放弃了它的粗略,省察其内部而忘却其表象,看见了他所应当看见的地方,而没有看见他不必看见的地方,考察了他所应当考察的地方,抛弃了他所不必考察的地方。像九方皋这种善于识别千里马的人,实在有比千里马更可宝贵的地方啊!”马到达,果然是天下特出的好马啊。
3)掣肘——《吕氏春秋·审应览·具备》战国末期秦国的相国吕不韦集合门客共同撰写
宓子贱治亶父,恐鲁君之听谗人而令己不得行其术也,将辞而行,请近吏二人於鲁君,与之俱。至於亶父,邑吏皆朝。宓子贱令吏二人书。吏方将书,宓子贱从旁时掣摇其肘。吏书之不善,则宓子贱为之怒。吏甚患之,辞而请归。宓子贱曰:“子之书甚不善,子勉归矣!”二吏归,报於君曰:“宓子不得为书。” 君曰:“何故?”吏对曰:“宓子使臣书,而时掣摇臣之肘,书恶而有甚怒,吏皆笑宓子。此臣所以辞而去也。”鲁君太息而叹曰:“宓子以此谏寡人之不肖也。寡人之乱子,而令宓子不得行其术,必数有之矣。微二人,寡人几过。”
「译文」
宓子贱(孔子的弟子,名不齐,字子贱)治理亶父(鲁国地名),担心鲁君听信小人而使自己的政治主张得不到推行,将辞别而去时,请求与鲁君平素亲近的两名官吏,跟他自己同去。到达亶父,城里的官员都来参拜。宓子贱命令两个官员作记录。官员刚刚记录,宓子贱在旁时常拉扯他们的胳膊肘,官员记录不好,于是宓子贱对此很生气。官员对此不安,请求辞职回去。宓子贱说:“你们记录得不好,你们赶紧回去吧!”两位官员回去,秉报鲁君说:“无法替宓子贱作*工作。”鲁君问:“什么缘故?”官员答道:“宓子命令为臣记录,又时常牵引为臣的肘部,记录不好(他)很愤怒,官员都取笑宓子。这是导致我们二人要辞别而离开(他)的原因啊。”鲁君长长地叹息道:“宓子以此规劝我的过失啊。我扰乱宓子的工作,而令宓子不能够推行他的政治主张,必定屡次了。如果不是你们两人,我几乎犯错误。”
4)黎丘丈人——《吕氏春秋·慎行论·疑似》
梁北有黎丘部,有奇鬼焉,喜效人之子侄昆弟之状,邑丈人有之市而醉归者。黎丘之鬼效其子之状,扶而道苦之。丈人归,酒醒,而诮其子曰:“吾为汝父也,岂谓不慈哉?我醉,汝道苦我,何故?” 其子泣而触地曰:“孽矣!无此事也。昔也往责於东邑,人可问也。”其父信之,曰:“嘻!是必夫奇鬼也!我固尝闻之矣。”明日端复饮於市,欲遇而刺*之。明旦之市而醉,其真子恐其父之不能反也,遂逝迎之。丈人望其真子,拔剑而刺之。丈人智惑於似其子者,而*于真子。夫惑於似士者而失於真士,此黎丘丈人之智也。
「译文」
梁国即(魏国)北部有一座叫黎丘的小山(部:通“培”,培娄,小土丘),有奇异的鬼怪,喜欢摹仿人的儿侄子兄弟的样子。城中有长者到街市去而喝醉了回家,黎丘的鬼仿效他的儿子形状,搀扶并在路上折磨他(苦:使……受苦)。长者回到家后,酒醒了责骂他的儿子说:“我作为你的父亲,难道说还不慈爱吗?我喝醉了,你在路上折磨我,什么缘故?”他的儿子哭着用头碰地说:“作孽啊!没有这件事。昨天我到城东去收债去了,人们都可以询问。”他的父亲相信了他,说:嘻(表示惊叹的声音)!这一定是那奇鬼了,我早已经听说过奇鬼效人之事。明天特意喝酒于街市,希望遇到并刺*他!“第二天早上,长者到街市并喝醉。他真正的儿子恐怕他的父亲不能够返回,随即前往迎接他,黎丘老人看见他真正的儿子,拔剑而刺他。黎丘老人的聪明被仿效他儿子的奇鬼迷惑了,而*害了他真正的儿子。被好像是士的人所迷惑而失去了真正的士,这就是黎丘老人的那种聪明啊!
3、《论语》八章(《论语》是孔子的弟子和再传弟子辑录孔子的言论、事迹和一些孔子弟子的言行而成的。参21)
1)颜渊季路侍——《公冶长》篇
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蔽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译文」
颜回、子路侍立在孔子身旁(颜渊:名回,字子渊。季路:名由,字子路或季路)。孔子说:“何不各自谈谈你们的志向呢?”(盍:何不) 子路说:“愿将我的车马、衣服和朋友共同享用,用坏了也不抱怨”(衣[轻]裘:泛指衣服。“轻”字为衍文,是因《论语·雍也》中有“衣轻裘”而误衍。“裘”:本指皮衣。) 颜渊说:“我想的不是夸耀自己的好处、不夸大自己的功劳。” 子路说:“愿意听听您老人家的志向。” 孔子说:“老年人,使他们安逸;平辈的人(朋友),使他们信任我;年轻人,使他们归依我。”
2)德之不修——《述而》篇
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
「译文」
孔子说:“品德不培养,学问不研讨,听到了应当做的事(义),却不能马上去做(徙:迁移。这里指按照义的准则改变自己的行为);有错误却不能改正。这些都是我所担忧的(是:指示代词,在判断句中充当主语)。
3)不愤不启——《述而》篇
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
「译文」
孔子说:“教学生,不到他很想弄懂而又弄不懂的时候,不去开导他;不到他很想讲出来而又无法恰当表达的时候,不去启发他。给他讲明一个方面,他却不能触类旁通,推知与此相类的其他方面,就不再教他新知识了(举:指明)(隅:方角。物之方者,皆有四隅,故举一隅,则可知另外三隅)(以:介词,用)(反:类推)(复:重复,再)
4)饭蔬食饮水——《述而》篇
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译文」孔子说:“吃粗粮,喝冷水,弯着胳膊做枕头,乐也在其中。用不正当的手段使自己富有、尊贵,这对我如同浮云一般(指不值得关心)
5)子适卫——《子路》篇
子适卫,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译文」
孔子到卫国去,冉有给他驾车。孔子说:“(卫国)人真多啊!(庶:众,指人多)”冉有说:“人口已经够多的了,又该给他们做些什么事呢?”孔子说:“使他们富裕起来。”冉有说:“富裕之后,再给他们做些什么呢?”孔子说:“对他们施行教化。”
6)季氏将伐颛臾——《季氏》篇
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译文」
季孙氏(鲁国最有权势的贵族,这里指季康子,名肥,在鲁国当权)将要讨伐颛臾(鲁国境内的小国,附属于鲁,在今山东费县附近)。冉有、季路谒见孔子说:“季孙氏将对颛臾采取军事行动。”孔子说:“求(冉有的名)!恐怕该责备你吧?那颛臾,已故的君王任命它为东蒙山的主祭,而且它地处鲁国境内。这这是鲁国的臣属,为什么要讨伐它呢?”冉有说:“季康子想要这么干,我们两个做臣下都不愿意啊。”孔子说:“求!周任有句话这样说:‘估量自己的才能,担任适合的职务;如果不能胜任,就应罢休。’(盲人)走路跌跌撞撞,(他的助手)却不去护持,跌到了,(他的助手)却不去搀扶,那还何必用那个助手呢(相:扶助盲人走路的人)?而且你的话错了,老虎独角犀牛逃出关猛兽的木笼,龟甲(用于占卜)玉器(用于祭祀)毁坏在匣子里,是谁的过错呢?”(与:表示疑问语气词)
冉有说:“(今夫:时间名词”今“和语气词”夫“组成的固定结构,相当于一个句首语气词,表示另起一端,再发议论)颛臾,城墙坚固,而且离费地(季孙采邑)很近,现在不把它占领,日后一定会成为子孙留忧患。”孔子说:“冉求!君子讨厌那种态度:想这样,却回避不说,而一定给它编造些托辞(疾:厌恶)(夫:指示代词,那种)。我(也:句中语气词,用在主语后表示停顿)听说诸侯(”国“是诸侯统治的区域)、大夫(大夫统治的区域叫”家“),不必担忧贫穷,而应担忧分配不均;不必担忧人少,而应担忧人们不能安定团结(按,据下文和有关考证,”寡“和”贫“应互换位置)。财物分配公平合理,就没有贫穷;上下和睦,就不必担心人少;社会安定,国家就没有倾覆的危险。(夫:句首语气词,表提示议论语气)依照这个,所以远方的人不归服,便倡导文教(包括礼乐)和德政;既使他们前来归附,就使他们安心。如今你们俩辅佐季孙,远方的人不归服,却不能招致他们;国家四分五裂,而不能保持其稳定、统一;反而策划在国内动用武力。我恐怕季孙氏的忧愁不在颛臾,而在鲁国宫廷内部。”
7)阳货欲见孔子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涂。
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
「译文」
阳货(阳虎,季氏的家臣。季氏几世把持鲁国政权,阳货是季氏家臣中最有权势的人)想使孔子拜见自己,但孔子不去见他,赠送给孔子一只(蒸熟的)小猪。 孔子探听到他不在家的时候,而去拜望他。两人却在路上遇到了(诸:“之余”的合音字)。
阳货对孔子说:“来!我有话对你说。”阳货又说:“有才能却怀着不用,听任自己的国家迷乱,这能说是仁爱吗?”(阳货自问自答)说:“不可以。”——阳货又说:“喜欢从事政治活动,却屡次错过时机,这能叫聪明吗?”(自问自答)说:“不可以。”——阳货又说:“时光一去就不复返了,岁月是不等待我们的。”孔子说:“好吧,我要出来做官了。”
8)33子路从而后——《微子》篇
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
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译文」
子路跟着孔子出行,落在了后面,遇见一位老者,用木杖挑着除草的农具。子路问道:“您见到孔夫子了吗?”老者说:“四肢不辛劳,五谷(五种主要粮食作物)不能分辨,谁是夫子?”把他的木杖插在地上锄草。子路,拱手行礼站立。老人留子路在他家住宿,*鸡做黏黄米饭给子路吃,让他的两个儿子拜见子路。
次日,子路出发,把发生的事告诉孔子。孔子说:“隐士啊。”派遣子路返回拜见他。子路来到老人家,那老人却已出外了。子路说:“不出来做官是违背做人臣的准则的。长幼之间的礼节,尚且不能废弃;君臣之间的关系准则,又怎么能废弃它呢(不应为隐者)?想使其自身洁净,而破坏了君臣之间的关系准则。君子出来做官,是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我们的政治主张行不通,我们早已知道这种情况了。”
4、《老子》二章(《老子》先秦道家学派的代表,李耳(字聃,“老子”)春秋时代楚国人,其哲学思想为客观唯心主义,参38)
1)江海能为百谷王
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以其善下之,故能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译文」
江海所以能成为江河的首领,因为它善于处其下,所以能成为江河的首领。因此想要地位处于民之上,必定要通过言论表现出愿处民下(指对民要谦下);要想做民众的先导,一定要把自身放在民众之后。因此圣人处在民上而人民不感到有压力(愿意拥戴圣人),想要做民众的先导,而人民不认为有妨害。因此天下之民乐于推举圣人而不厌恶。由于他(圣人)的不争,所以天下之民没有谁能同他争。
2)小国寡民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译文」
国家要小,人口要少。即使有效率十倍百倍的工具(指当时的机械)而不使用,使百姓看重死(即不愿轻易死)而不远途迁徙。虽然有船有车,却没有必要乘坐它们;虽然有铠甲、兵器,没有必要陈列(指从武库中取出使用)它们。干脆取消文子,重新用结绳来记事。认为他们的食物香甜,认为他们的衣服好看,认为他们的居住安适,认为他们的风俗满意。邻国相互遥望,鸡犬之声相互听闻,人民到老死也不相互来往。
5、《五柳先生传》——陶渊明(东晋)
先生不知何许人也,亦不详其姓字。宅边有五柳树,因以为号焉。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性嗜酒,家贫,不能常得。亲旧知其如此,或置酒而招之。造饮辄尽,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去留。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也。常著文章自娱,颇示己志。忘怀得失,以此自终。
赞曰:黔娄有言,“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味其言,兹若人之俦乎?衔觞赋诗,以乐其志,无怀氏之民欤?葛天氏之民欤?
「译文」
先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人,也不清楚他的姓和字。住宅旁边有五棵柳树,于是用“五柳”为号。性情闲静,说话不多,不羡慕名利。喜欢读书,不追求过细的理解(这里指不拘泥字面,只求理解文章的精神实质)。每次对精神旨趣有所领会,便高兴得忘了吃饭。性格酷爱喝酒,家境贫穷,不能常得到。亲戚老朋友知道他这样,有时就准备酒宴邀请他。前往饮酒总是把酒全部喝完,事先便打定了主意必醉。每次喝醉了酒,退席下来,说走就走,一点也不留恋什么(曾:语气助词,与否定副词“不”连用,以加强否定语气)。房屋四壁空荡荡的,挡不住风雨也遮不住太阳。粗布短衣破破烂烂,打有补丁,盛饭食的圆形竹器、水瓢经常是空的(指缺吃少喝,饮食不周),安然自若。常写文章使自己欢乐,稍稍表达出自己的志趣。从内心深处忘却名利荣辱等(指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用这种超然世外的态度来度过自己的一生。
赞(史传体文章结尾部分的评语)道:黔娄的妻子有这样的话,“对贫贱不悲伤忧愁,对富贵不渴望追求”,体味一下这两句话,五柳先生就是黔娄这一类人吧!饮酒赋诗,使自己的情志得到欢乐。(五柳先生)是无怀氏时代的百姓吧?(或者)是葛天氏时代的百姓吧?
6、《送董召南序》——韩愈(唐)
燕、赵古称多慷慨悲歌之士。董生举进士,连不得志于有司,怀抱利器, 郁郁适兹土。吾知其必有合也,董生勉乎哉!
夫以子之不遇时,苟慕义彊仁者皆爱惜焉。矧燕、赵之士出乎其性者哉?然吾尝闻风俗与化移易,吾恶知其今不异于古所云邪?聊以吾子之行卜之也,董生勉乎哉!
吾因子有所感矣。为我弔望诸君之墓,而观于其市,复有昔时屠狗者乎? 为我谢曰:“明天子在上,可以出而仕矣。”
「译文」
燕、赵之地(唐代河北道一带的地方)自古号称多出行侠好义的人士。董生参加进士科的选拔考试(唐朝的科举制度有六科,其中进士、明经两科最为士流所重),接连几次都不能在主考官面前实现自己的志愿,怀报杰出的才能,忧闷地往这个地方(指古燕赵之地)。我知道他必然受到赏识和重用,董生要努力啊!
您不遇到机会,只要是向慕并竭力施行仁义的人都惋惜啊,何况燕、赵之士出于他们的天性的人啊(意谓,你去河北,无疑会受到燕、赵慷慨之士的同情和赏识)?然而我曾经听说风俗跟随着教化而改变,我哪里知道那里如今不同于古代所说的呢?(此二句意谓:风俗跟着时代变化,现在正在搞割据分裂的河北之地和古代多慷慨仁义之士的燕、赵之地已大不相同了,你不应当再往那里去了)?姑且通过你的往游来测验是不是这么回事吧,董生要努力啊!
我由你有所感触了。为我凭吊乐毅(号曰望诸君)之墓,而观察于那里的街市,还有没有昔日以*狗为职业的人(指代那些流落不遇,隐于市里的豪侠之士)?为我恳切相告说:“圣明的皇帝(这里指唐宪宗李纯)在上,可以出来并做官了(其实是讽喻董邵南应效力朝廷,不应往游河北为藩镇势力所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