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亡不再娶,三十年孤居一室"。(《旧唐书·王维传》)
妻子走后第二年,终于,来了一个机会。与王维亦师亦友的张九龄出任丞相。王维马上写了一首《上张令公》给他说:当从大夫后,何惜隶人馀。意思是说:如果您给我个官做,给您做什么,我都愿意。
随后,他又写了一首《献始兴公》说:贱子跪自陈,可为帐下不。
当王维写下了这两句诗的时候,当年那个"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的翩翩少年,那个一曲《郁轮袍》唱绝京城的世家公子,已经死去了。
家庭的重担,生活的艰辛,妻子的死去,让他对做官无比渴求。他忘掉了自己的理想,抛开了自己的追求。只是单纯的为了这个家,为了生活,把高昂的头,低到了地上。
男儿膝下不是黄金,是心酸,是苦楚,是艰辛,是绝望。
还好张九龄没让他失望,很快就把他召回京城,让王维出任右拾遗。
当年的那个单纯的少年,已经不在了。现在的王维,经过生活的洗礼,现实的冲刷,终于,认清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三、晚年明悟他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做官,功名,都去死吧。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写好他的诗文,画好他的画卷,陪年迈的母亲,诵一诵佛经。
现在的王维,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闲步。
张九龄被李林甫排挤走了,王维还在。
李林甫被迫下台了,王维还在。
安禄山造反了,王维还在。
肃宗平乱回朝了,王维依旧在。
当他不对功名,做官抱有期望与追求了。反而地位节节攀升,到了尚书右丞这个位置。
但无论是尚书右丞,还是右拾遗,对此刻的王维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在京城远郊买了一处山庄,叫辋川。
《旧唐书》里说他在辋川山庄里:弹琴赋诗,啸咏终日。
我想,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这才是诗佛应该有的样子。每天弹琴,写诗,作画,跟友人唱和。
751年,王维51岁。
母亲把王维叫到床前,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取名叫王维,字摩诘了吗?
王维点了点头:知道了。
母亲看着面对生活已经淡然如水的王维,含笑走了。
三十一岁,丧至爱,妻子离世。
四十一岁,丧至友,孟浩然离世。
五十一岁,丧至亲,母亲离世。
自此,王维四大皆空。只剩下辋川的山水,案子上的笔墨,和墙上的一张琴。
"又与平生亲故作别书数幅,多敦厉朋友奉佛修心之旨,舍笔而绝。"
公元761年,六十一岁,诗佛,王维去世。
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诗佛,如是也。
结语用了半辈子,王维才真正读懂了自己。
他没有选择李白的傲气一世,也不像杜甫的忧国忧民。
他在看遍了官场的荣辱沉浮,尝尽了生活的苦辣酸辛之后,幡然醒悟。功名不应该是他的毕生追求。诗画音乐,佛经浸润,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其实我们都一样。
是不是曾经有人跟你说:你最不了解的人,就是你自己。
这句话是对的,人可能半辈子,都在被安排好的生活中度过,小学,大学,工作,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但这句话又是非常错误的。你连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每天是怎么生活的?
就像努力要有效一个道理。没有目标的努力,都是白忙,没有追求的生活,也是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