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情缘。
父皇让我挑驸马。新科状元沈煜玉树临风,左将军盛场英气逼人。我选了沈煜可我不知道,他那时已有心上人了。婚后他把心上人养成了外室,我十年满心热忱也没捂化他的一颗石头心,我终于郁郁而亡。重生回来我毫不犹豫地选了左将军。沈煜猛地抬起头来,通红的双眸直直地撞进我视线里。原来他也重生了。
朝阳你喜欢哪一个?父皇指着下面跪着的两个人新科状元他宁。翰林院修撰沈煜和年纪轻轻就被封为左将军的盛炀。同时抬头向上看来,二十岁的沈煜眉眼如点墨,满身的清矜疏朗,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眼底竟然还带着一丝急切的笑意,微不可察。
我一时有些恍惚,这样的沈煜我已有十年没见过了。上一次见到沈煜对我笑是什么时候呢?许是在上一辈子,十年前杏花飒沓下清俊少年郎,冲我微微地一笑,连声音都缱绻上花香。殿下就是这一眼让我上一世毫不犹豫地就选了他做驸马。父皇老迈昏聩,却很宠我。这才能干出把满朝青年才俊中最好的两个人放在我眼前,任我挑选这种事。
可惜他很快地就神志不清,只顾着探寻长生,顾不上管我了。所以后来沈煜才敢那样对我。我看着沈煜,他察觉到我的视线,脸上竟然微微地泛红。我有些惊讶,我分明记得上辈子选驸马的时候沈煜一直是冷着脸的。只怪我那时太蠢才没看出他是不情愿的。后来我才知道沈煜一直有个心上人。
那是他的青梅竹马,自小定亲的姑娘我记得她叫陈若瑶。只可惜陈若瑶父亲后来犯事被抄了家。她伯母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为了谋夺家产竟然把她偷偷地卖去了青楼。沈煜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沈家自然不可能让一个妓子入门逼着沈煜答应了尚主。可沈煜一直没放下过陈若瑶。婚后他把陈若瑶赎身出来养在了外面。就连我们大婚那晚他都没留下。因为陈若瑶的丫鬟上门说陈若瑶心口疼,于是沈煜头也不回地就把我扔下了。当时,我还总想着替她遮掩,我想着,她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我一直待他好,他一定会看到我的。
直到后来陈若瑶上了门,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弱柳扶风般的她带着一个丫鬟上门见到我的第一面就给我跪下了。她梨花带雨:殿下,求求殿下可怜可怜我吧,贱妾不求名分,只愿能常伴沈郎身边,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我一直以为沈煜只是为人冷淡,不近女色。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只是不喜欢我。彼时我是最受宠的公主,只有在沈煜面前才肯收敛,一、二、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我大怒,拿过马鞭,一鞭子抽在了陈若瑶身上。
贱人陈若瑶娇嫩的肌肤迅速地绽开抹红痕,她却不肯退步,仍然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哭泣磕头。殿下,殿下,求求您了,我和沈郎自幼定亲,两情相悦。贱妾自知身份低微,绝不敢与殿下相争,只求殿下留下我,做个粗使丫头也好,只叫我能每日见沈郎一面。
她说得可怜,可我分明从她闪烁的眸子里看出了一丝挑鲜。她在告诉我,你身份高贵又如何,你是公主又如何,你逼着沈煜娶了你又如何。她永远都是我的。那些她找借口离开我的每个日夜,原来都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怒火烧断了我最后一丝理智。我拿着鞭子就要抽花她的脸,那一鞭子却没落在陈若瑶身上。
急急地回来的沈煜一把拽住了我的鞭子,用力地抽走。随即她怒急,竟然走过来一巴掌捆在了我脸上。昭阳,他一字-顿道:你太过了,我惊呆了,捂着脸正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急切地扶起泪眼朦胧的陈若瑶,心疼道:你怎么样?陈若瑶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扑进她怀里啜泣。沈煜扭头何我,我竟然在她眼里看出了一丝恨意。
往日你如何嚣张跋扈我不管,那但你竟然仗着身份折辱一个弱女子。
我想说是陈若瑶自己上门来的,也是她先挑鲜我的,可是我舌尖发苦,喉头堵塞,在她满眼的嫌恶中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站在原地任由冷风穿过我空荡荡的柚子,这一巴掌彻底地打断了我对沈煜的情谊。
我终于明白任我满身热枕也捂不化她的一颗石头心。打那以后我再也没让沈煜进过门,她养她的外室,我则养了一群面首,每日寻欢作乐,有时候一句我们也见不了一面,偶尔碰到也是横眉冷目在彼此的厌恶中匆忙地退场。我父皇死后他终于不再忍耐,把陈若瑶接进了沈府。我到底郁郁成疾。
临死前陈若瑶来公主府看了我那样水般柔软的女人终于根去了伪装,她看着垂死的我眼底的恶意一览无余。殿下她问我:你知道沈郎许了我什么吗?我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笑了。
轻声道:沈郎说:你已经没多少日子啦,等你死后她就会把我扶正,从此我们两个逍遥度日。举案齐眉,好不快活。我从喉咙里发出气声用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瞪着她。她声音如黄鹂出谷说出的话却好似毒蛇吐信。殿下,要不是你父皇,我也不会从千金小姐沦为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凭什么你还能夺走我的沈郎,凭什么你还能高高在上。如今她也掖了掖我的被角,笑得开怀,你看我们谁笑到了最后。
我想说她父亲是贪了赈灾的银子死有余享。我也想说婚事是沈家应下的,我给过他选择的机会,我还想问问沈煜,若你早已心许别人,又何苦惹我错付情深?早知道。早知道,可我到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大口大口地吐了几口,终于气急攻心而亡。
我没想到再一睁眼竟又回到了当年玄驸马这一日,我闭了闭眼压下心底那一丝刺痛。昭阳父皇侧脸看我你喜欢哪个尽管说来。父皇为你做主。沈煜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竟然忘了礼仪。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我,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清的情绪,良久才低下头,我一怔,心说:他该不会也是上辈子来的吧。随即我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不会的。沈煜那样讨厌我,只怕重来一次,当场就要拒了这场婚事和我划清界限,哪里还会这样急切地看着我。我心念一动,看何另一边的盛凤。盛炀的父兄都是武将,他年纪轻轻就屡立奇功。不过二十三岁就已官至左将军,他抬眼与我对视。
五沈煜的芝兰玉树不同,盛眉眼锋利,身形挺拔,好似一把出鞘泰半的名剑。在我错愕的目光中,他朝我微微地挑了挑眉,于是那冷硬尽数地化为风流桀驾,前生。盛炀和沈煜被誉为京城双美,他的俊美不在沈煜之下。只不过后来那传话的人被套麻袋揍了几次。于是渐渐地也就没人敢说了,只剩下沈煜独美。最重要的是有心上人。
我分明记得前生我死时,盛还没有娶亲。坊间盛传他有难言之隐,有说他喜好分桃断袖的,有说他早年受伤不举的,那些人最后都被套了麻袋,最后也没人再敢太岁头上动土,都不敢在意了。
我略意沉吟,在沈煜震惊的目光中指何盛烦,左将军吧。沈煜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向我,他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地跪在原地,身子竟然都晃了晃。殿下……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嘶哑,反倒是盛炀~嘴一下子就咧开了。沈修撰,盛炀笑了,略带挑鲜道。你这么惊讶做什么,你脸长得不如我好看,官职也没我高。殿下选我不是应当的吗?我有些讶异,我没想到程阳竟然是这样混不吝的性子,嘴这样读,沈煜没理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底逐渐地犯。我不想再同他纠缠。一甩柚子:本宫累了,随即就离开了。可我没想到,沈煜竟然追了出来,他一把拽住我的袖子,逼我转过身去,我一惊,撞进了他通红的双眸里,沈煜声音颤抖,我竟然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惶恐,他紧紧地扯住我,声音干涩。殿下,你为什么不选我?你分明··.分明应该选我的。沈煜这是吃错了什么药?我一头雾水,耳边却又想起临死前陈若瑶说的那句话。沈郎说:你已经没多少日子啦,等你死后,他就会把我扶正,从此我们两个逍遥度日。举案齐眉,好不快活呢。垂下的柚子,掩住因为很意微颤的手。我慢慢地抬起头来,笑的巨傲,放肆。我轻蔑地看着沈煜,一把扯回了柚子。沈煜说:你的未婚妻还在青楼里接客呢,怎么敢来问我为什么不选你?沈煜愣住了,他面色血色要时根去,惨白如纸,慌忙地解释道:不是的,她不是一,不是什么,我勾起唇角。她不是自小与你定亲的未婚妻,不是你上个月才与沈大人说要为她赎身,履行婚约。沈煜,我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抑制内心翻涌的暗潮,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什么下场。沈煜语塞,片刻后他回过神来:殿下,这都是误会,您应当选我不是吗?你现在就去跟陛下说清楚。昭阳,他越说越急,一贯的从容不迫消失殆尽。这个何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脸上,竟然带上了一丝哀求,放肆,公主的封号也是你叫的吗?沈修转,你见月了。我身后的嬷嬷站了出来,呵斥道,被他拽住的衣袖扯不开,我用力地一拉,上好的云锦应声裂开。沈煜拿着手里的残破的衣料,征怔地站在原地,我冷笑一声,转身离开。行至长廊拐角,我下意识地侧身看了一眼,残阳如血。沈煜好似一座万像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手里紧紧地握着我那半扇袖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竟然觉得他的神情哀恸,竟然好似··要哭了一般。我与旬阳,其实并没怎么见过。母后为了让我见见他,特意地找宁王妃办了一场簪花宴,京城里数得上的世家公子小姐都被请了来,我坐在首位,微微地一抬眉,就看到了坐在一边的沈煜丝毫不避讳,一双眼直直地看着我,晦气,我心里暗骂只能移开视线。然而这一移,却正撞进了另一双黑沉的眸子里,盛场冲我出一口白牙,做了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