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戏曲结构产生的散曲,分为三种形式。
第一种就是最像词的小令。它跟词的形式差不多,不分上下阕。词的小令,也不分上下阕。这两者的区别就是音乐,“词牌”和“曲牌”。
第二种是套数。是同一个宫调的多种“曲牌”,连缀起来,表现一个意思。形式上像是成套的小令,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第三种叫带过曲。带过曲,其实就是同一宫调的小令,连续多写几首,如同组诗一样,就叫带过曲了。
注意第二种和第三种的区别,主要在于内容。套数,是一套小令说一个事情,而带过曲,虽然是组诗,但是内容并不紧密,可能互不相关,起到的是带过作用。
我们平时接触得最多的自然是挂曲牌的小令,因为和词牌小令实在是非常像,至于词牌、曲牌对我们普通人来说都已经散佚,或者说(曲牌)跟散佚没什么区别,那是专业的东西,所以当我们只看文字的时候,非常容易混淆散曲小令和词牌小令。
这些都是演唱用的,归根结底还是歌词。不要认为散曲是从戏曲里拿出来的,戏曲里的每个曲牌,都是整部戏的组成部分。而散曲是单独创作的,一出来就是那样。
这就好像不要认为绝句是律诗剔除中二联得到的诗体一样,虽然很多情况下完全成立。
元代的大戏曲家,闲时就通过散曲来抒发个人情感,因为有曲牌,自然也拿来唱,所以实际上散曲在他们手中起到的功用和宋词在宋朝文人手中类似。到了后来,很多不写戏曲的文人也开始创作散曲,就好像诗词一样,成为普遍流行的个人情感表达方式。
比如张养浩、张久可、乔吉,就是散曲三大家,但人家不写戏曲。
元曲和宋词的区别因为二者的根源都来自古体诗,又长相类似,所以要搞清楚它们之间的区别。至于古体诗和词的渊源,另有文章阐述,就不在这里多说。
首先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音乐不同。词附着于词牌,曲附着于曲牌。但是到了今天,我们虽然知道这么个理,却无法得到切身感受。举个不大得体的例子,这大概就类似于古风音乐下的歌词和流行音乐下的歌词吧。
第二点就是押韵不同。在中国汉字音韵变迁史上来看,元朝是发音转变最重要的时代。这当然是因为战争迁移和政权改变,元代北方官话里面已经没有了入声韵,也就是说元朝官话和我们今天的说话可能就差不了多少了。这和平水韵的唐音宋调可以说差别巨大,而兴盛于元朝的元曲必然是使用大多数人能听懂、习惯的北方话作为韵脚——这就类似于今天很多人用新韵写旧体诗一样,虽然体制是旧的,但是要现代人听懂,用新韵是最简单的事情。
元曲的写作者们就使用北方话作为韵脚,这也是后来的“十三辙”的来源。同时元曲放宽押韵规则,原本在诗词中不能使用的“平仄通押”,到了元曲中就是可以的了。比如“张”和“掌”,在诗词中押韵就犯忌,而在曲中没有问题。
是不是想到了现代歌词?
第三点,就更加像现代歌词了。曲的韵脚稠密,甚至有的句句都押韵。看当下的流行歌曲,特别是句式较长的时候,就容易出现句句押韵。而词因为是严格的格律体,断句必然有平仄变换,绝对不会出现句句押韵的格式。
另有一个重要区别,就是词牌格式虽然有变体,但在每个体式中,限定都是死的,字数不能改变的。曲就可以,可以加很多衬字、虚字,显得句式更长,也更灵活一些。
总的来说,怎么舒服怎么来。从宋词到元曲的解放,简直就像小脚女人的放足,又可以看做是中国古诗从格律到白话诗的大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