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沙沟各茶馆说书成风,有很多说书名家像徐筱波、孙文堂、宋仁元、王少堂等都来沙沟挂牌说书。
坐落在沙沟南夹河边有家老字号海春茶馆,老板姓汪。上世纪30年代姜姓老板在海春茶馆旁边上又开了一爿春泉茶馆,门朝北,两层小楼,楼上面积较大,能放十多张方桌。春泉茶馆说书生意超过同春、迎春和双盛酒馆,每天下午2点到5点,晚上7点到10点为两个书场。
王少堂先生旧照
春泉书场的说书台在二楼,用木板搭成台,半米高,四个方桌大小,上首设有书桌、椅座。茶馆吃饭的桌子就是听书的听席,听书人有的手持水烟壶,有的嗑着葵花吃着小食,时而有跑堂的送来茶水,递来热手巾把子 。听书的客人大多数为镇上商铺老板和老者,亦有少数农村来客。
王少堂先生作为扬州评话的名家,那时经常来春泉书场说书。他个子不高不矮,说书绘声绘色,有条有理,引人入胜,深受众书客的欢迎。
每当书场开始,王先生戴一顶瓜皮小帽,穿件皂色长衫,脚穿布底鞋,手拿折扇,神采奕奕,缓步上台,先向听众鞠个躬,然后坐下来。先生呷一口茶静坐几分钟光景,和听众寒喧几句后,弄个书头子(说正书前加说一个小段子叫“书头子”)惹大家笑一番,热一下场子。书头子讲过后,“止语”(即醒木)一拍,正书就开始了。这回书目是“武松*嫂祭兄”,书场寂静无声,刚开讲时先生语音低微,但字字清楚,声声入耳。王先生说书缓急得当,双目传神,语言随情节起伏而抑扬顿挫,说到紧要处便起身做手势,一招一式,沉稳得体,富有神韵,慑人心魄。连折扇、手帕也变为最佳道具。武松、王婆、潘金莲、街坊四邻的鲜活形象和细腻的心理活动,深深地感染着每个听众。
王先生的书一本要说几天甚至十几天,每当人们听得入神之处,突然嘎然而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明天各位请早”。一番话,余味无穷,让人不觉三个小时已过,总有恋恋不舍之感。
在沙沟说书期间,王先生也遇有不三不四的人故意吹毛求疵,他们有时中途插一句问话,有时来个倒喝采。这些人肚里没几点墨水,说话也不在正题上,他们总想在众人面前露一手,以显得自己比先生高明。卖青货的郭七、郭八弟兄俩正是这样的人。王先生不露神色,心底里盘算着适当机会打摸他俩一下。
这天,说书开场,王先生按惯例先来个书头子,一来活跃一下场子气氛,二来拖延一下时间,让迟来的听客不影响听正书。
王先生清一下嗓子说道:有这么一个人家,有个懒婆娘,懒到什么程度?一般妇道人家每天早上总得把马桶倒掉,洗刷干净后再放到房间内。而这个婆娘却不同,总要隔到三五天才倒一次。她家的房间在小阁楼上,小阁楼楼梯有十几层。
这天,懒婆娘看到马桶几天不倒了,臭气弥漫在房间内,连她自己也看不下去了,便两手端着马桶下楼。跨一步,下来一层,懒婆娘的身子就向左晃动一下,这时,马桶内半下子尿便发出响声,“扩七”;再下一层,身体向右晃动,马桶内又响了起来,“扩八”。这样连续下楼梯就左右交替,马桶内不停地发出响声,“扩七”、“扩八”, “扩七”、“扩八”……你想想,这“扩七”、“扩八”,把个满屋三间都弄得臭哄哄。
说完,用手捂住鼻子,仿佛闻到了臭味。上面的先生在绘声绘色地说,下面的人一听就有数了,先生说书头子是假,打摸郭七郭八是真,大家想笑也不好笑,只好捂住嘴在听。在场的郭七、郭八坐立不安,两个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盯住台上直翻白眼,他俩想闹也没理由,因为人家先生用的是谐音,又没有直接点你名道你姓。
从此,郭七郭八在听书时再也不和王先生捣蛋了。
抗战期间,日寇侵占苏北,沙沟所有茶馆的书场全部关停,王先生也隐居在扬州深巷。此后,他再也没有来沙沟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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