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哈故事的形成和当时阿拉伯上层的风气有关,当时无论是国王还是显贵,饭局的时候都爱听笑话助兴,于是一批当年的段子手就应运而生,专门在宴会之上讲段子,很类似于今天我们酒桌上讲段子的风气,大概唯一的区别是今天我们的酒桌上更受欢迎的是黄段子。
而当朱哈的故事传入土耳其后,很快就与霍加·纳斯尔丁的故事合流,在民间逐渐演变成了一个人,被人编为“霍加·纳斯尔丁·朱哈趣闻轶事集”,也被称为“阿凡提故事集”。因为“阿凡提”这个词汇,在突厥语系中,除了是对有学问的人尊称之外,还可以用作对一般男性的统称,大约类似于汉语的“先生”。
霍加·纳斯尔丁与朱哈的故事合流后,随后也进入了新疆,然而,新疆的阿凡提故事在流传中,却又与新疆民间的一位智者相融合,形成了维吾尔版本的阿凡提,这个智者,就是生活在今天鄯善县鲁克沁镇的毛拉翟丁。
毛拉翟丁,又译写为毛拉则丁,出生于1815,卒于1881年,生活在清嘉庆到光绪年间。毛拉翟丁的“毛拉”二字实际上是对他的尊称,意为老师、智者。
据记载毛拉翟丁出身于鲁克沁镇托格拉村的一个瓜农家庭,也的确是根红苗正。因为其天资聪颖,自幼便在鲁克沁的麦德里斯清真寺,也就是俗称的双塔清真寺学习维吾尔文、阿拉伯文,饱读了大量波斯和中亚著名作家的诗文集,是吐鲁番一带著名的饱学之士,名望很高。
鄯善县鲁克沁镇的双塔清真寺 末胡营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绘制
而毛拉翟丁本身的性格诙谐机智,应该也是当年著名的段子手,所以在他20岁时就被当时的吐鲁番郡王召进王府服务。
从现在留下的资料看,毛拉翟丁的秉性和后来中国版本的阿凡提极为接近,毫不谄媚,性格直率,虽然身在王府,却常常嘲讽达官贵人,包括郡王府的上上下下,大概逮着机会都会被他刺一下。因而毛拉翟丁曾经8次被郡王逐出王府,但又8次被请回王府。郡王可以说对他是又爱又恨。据说毛拉翟丁第8次被郡王请回王府时,郡王对他说:“你应该知道你身上的缺点了吧?”毛拉翟丁说:“我知道,我的缺点有三:一不该有眼睛,看见好坏;二不该长耳朵,听到人们的议论;三不该长嘴巴,什么都要说。”郡王对他无可奈何,只好一笑了之,称他是“我难以割舍的敌人”。
甚至毛拉翟丁在去世前,他都不忘对达官贵人的嘲讽。据说在当年毛拉翟丁卧病在床,即将去世,当地的维吾尔族执法官员特意去毛拉翟丁家进行挑衅,说:“你虽然见多识广,但是你还没有见到过魔鬼吧?”
毛拉翟丁则说:“谁说没有?我当然见过魔鬼。”
执法官员很得意,问:“那你见过的魔鬼长什么样呢?”
毛拉翟丁说:“哦,你回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维吾尔民间流传有大量关于毛拉翟丁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基本都成为了后来中国版的阿凡提故事。包括这段临终对话。
但是我们今天看到的阿凡提故事与影片,仍然和以朱哈、纳斯尔丁和毛拉翟丁为原型的阿凡提故事不同。阿凡提的形象从民间走向庙堂,还有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改造过程,从某种程度上说,中国版本的阿凡提更加体现了的社会主义价值观。
国内最早对阿凡提故事的整理是1955年,当时的《民间文学》七月号第一次整理发表了《纳斯尔丁·阿凡提故事集》。随后从1958年到1978年,国内很多出版社都出版了各自的阿凡提故事集,直到阿凡提系列木偶片的诞生。
在中国搜集、整理阿凡提的故事过程中,简单地说,第一是大量剔除了朱哈那种蠢萌类型的故事,而这类蠢萌类型的故事在国外的“阿凡提”故事集中,所占比例很高,有的占到了四分之一,还有点甚至占到了三分之一之多。这也就是为什么前面所说的那个塔吉克斯坦的学生不愿意领一个印有阿凡提形象的奖品的原因了;
第二,则是有意识增加和拔高了反抗权贵,讥讽权贵的故事,这倒不是说以前的“阿凡提”类故事中没有这方面的内容,而是没有我们后来看到的那么突出。我们看阿凡提的故事系列木偶片就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这一点,基本上所有的内容都是对伯克大人(官员)、巴依老爷(地主财主)这样权贵阶层,亦即剥削阶级的批判和嘲讽。这一点非常符合延安文艺座谈会的讲话精神,底层劳动人民反抗统治阶级是最正确的方向,是讲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