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
【中国】鲁迅 著
1926年的北平寒冬,四十六岁的周树人以"鲁迅"为笔名,在《莽原》周刊上陆续刊登十篇回忆性散文。
这些被后来者称为"温馨的回忆与理性的批判"交织的文字,在冷峻的世事批判之外,意外展露了这位"民族魂"柔软的精神褶皱。
当《朝花夕拾》作为散文集结出版时,无数读者在这些零星的旧事里,读出了穿透时光的温情与苍凉。
鲁迅在《小引》中写道:
"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
这些被岁月浸润的碎片记忆,在中年回望时竟成了疗愈生命的良药。
但这位惯于解剖社会的医生更清醒地意识到:记忆是带毒的蜜糖,遗忘才是生命的解药。
01
记忆生根处,温情抵岁月
在《阿长与〈山海经〉》中,鲁迅用饱含深情的笔触,记录了这个连真实姓名都不被记住的保姆。
当粗鄙的妇人颤巍巍递上绘有"人面的兽,九头的蛇"的绘本时,童年鲁迅"似乎遇着了一个霹雳,全体都震悚起来"。
这个被世俗视为"规矩多""爱切切察察"的妇人,在某个瞬间迸发出神性的光芒。
百草园的泥墙根下,少年鲁迅以昆虫学家的专注观察斑蝥,以建筑师的严谨研究何首乌的根系,在荒园里构建着童真的王国。
三味书屋的课桌上,那个刻着的"早"字,既是少年对私塾先生的无声反抗,也是对自我生命的庄重承诺。
这些被岁月打磨得温润的记忆,在中年回望时,都成了抵御世态炎凉的精神铠甲。
02
往事成灰烬,遗忘即慈悲
在《父亲的病》里,少年鲁迅目睹了中医的荒诞与庸医的贪婪。
那些"原配蟋蟀一对""经霜三年的甘蔗"等离奇药方,将父亲的病体拖入更深的深渊。
当"名医"们用玄虚的术语掩饰自己的无能时,鲁迅在当铺与药铺间穿梭的脚印,浸透了世态炎凉的寒意。
这些带着血痂的记忆,鲁迅并未选择沉溺。
在散文集中,他用克制的笔调将苦痛封存,如同将化脓的伤口包扎妥当。
他深知:"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
遗忘不是背叛,而是对生命伤痛的慈悲转化。
03
童年不设防,纯真可抵愁
在《狗·猫·鼠》中,小鲁迅对隐鼠的疼爱,展现着未被世俗污染的赤子之心。
当成年后的知识分子在"礼教"与"新学"间摇摆时,童年视角的鲁迅早已看穿人性的荒诞。
那些对动物本真的喜爱,对草木天真的好奇,构成了对抗世故的精神疫苗。
藤野先生用红笔批改的解剖图笔记,范爱农醉酒后谈论时局的痴态,这些被世俗视为"不合时宜"的存在,在鲁迅的记忆中却闪耀着人性的微光。
童年视角的清澈,让他始终保持着对精神纯洁的向往,在众声喧哗中守护着知识分子的清醒。
04
成长即远行,释然即归途
从绍兴到南京,从仙台到北京,鲁迅的地理坐标不断变迁,精神原乡却始终扎根在记忆的土壤里。
在《琐记》中,他追忆江南水师学堂的乌篷船,在《藤野先生》里怀念仙台医专的樱花。
这些地理碎片不是简单的怀旧,而是精神成长的坐标。
当他在《范爱农》结尾写下"现在不知他唯一的女儿景况如何?倘在上学,中学已该毕业了罢"时,那些未完成的牵挂,在时间的河流中化作了释然。
成长不是遗忘过去,而是学会与往事和解,在记忆的褶皱里找到继续前行的力量。
写在最后
鲁迅在《朝花夕拾》的尾声写道:
"它们(往事)适值可忆,就拾起来,但忽而又想到它们是没有的意思的,所以还它们于应该去的地方。"
这种对记忆的辩证态度,恰似太极中的阴阳鱼,在怀想与遗忘间流转出生命的韵律。
我们何尝不是如此?在社交媒体时代,人们用照片和视频疯狂存储记忆,却忘了记忆本是流动的河水。
那些被精心修饰的"美好瞬间",往往成了束缚当下的镣铐。
真正的智慧,是在记忆的百宝箱里挑选养分的珍珠,将沉重的砂石沉入遗忘的深海。
当我们在《朝花夕拾》里看见鲁迅既怀念百草园的蟋蟀,又冷静剖析父亲的病;
既追忆藤野先生的教诲,又痛斥"正人君子"的虚伪时,便读懂了记忆的真谛:它既是灵魂的锚点,也是前行的船帆。
在怀想中汲取力量,在遗忘中保持轻盈,这或许才是生命最好的姿态。
-The End -
作者-庸子
一群喜欢仰望星空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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