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陈先生遇到一件头疼事。半年以来，他因为胃酸嗳气前往医院就诊，消化内科专家建议他做一次胃镜检查。陈先生想做无痛胃镜，而无痛胃镜需要在全麻下进行。他听说全麻会对人的大脑功能有影响，会损害记忆力，心中顿时犹豫起来。因为他从事IT行业，属于典型的“脑力”行业。如果因为无痛胃镜而导致脑力受损，可谓得不偿失。
其实，在现实临床工作中，与陈先生类似的患者非常多，他们对于全麻会损害大脑功能的观念深信不疑。作为麻醉医生，时常要在临床上跟许多患者及其家属解释说明麻醉可能存在的风险。全麻是否真的会损害大脑功能呢？
首先，需要弄清什么是全麻。简单点说，全麻就是“全身麻醉”的简称，是指通过应用静脉或者吸入麻醉药使患者意识消失，全身无痛，记忆力暂时可逆性消失，以达到最佳的手术状态。近30年来，随着新型麻醉药物研发层出不穷，麻醉应用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全麻通常被认为是最安全的手术麻醉方式，全麻后并发症的发生率也越来越低。然而，人们对全麻的担忧仍然存在，不知从何时开始，对麻醉损害大脑功能尤其是记忆力的担忧已成为人们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那么全麻真的会对记忆力产生短期和长期影响吗？
记忆力受损其实可以归于术后认知功能障碍（POCD）的范畴。POCD首次出现在使用体外循环（CPB）技术的心脏手术后。它被定义为一个或多个认知领域的细微功能障碍，记忆通常会受到影响。这种认知变化应与术后谵妄区分开来，后者被定义为注意力和认知的急性缺陷，意识水平波动以及睡眠—觉醒周期紊乱。与POCD相反，术后谵妄往往主要发生在手术后的第一天，通常被认为是短暂的。
在主观层面上，患者，尤其是老年人，抱怨在手术和麻醉后健忘和难以集中注意力。这些可以通过记住熟悉的人的名字或在报纸上读到的内容来说明。然而，许多没有接受过手术和麻醉的老年人也有类似的抱怨，这增加了确定POCD存在的难度，且突出了神经心理学评估在检测手术和麻醉后细微的认知变化方面的重要性。家庭成员还报告说，他们的亲属与手术前不同。尽管这种抱怨通常是轶事，而且用问卷等更客观的措施评估其发生率的研究很少，但它们与目前的证据一致，表明POCD的存在时间超过了麻醉药物对大脑的药理作用。
一般来说，全麻是为了诱导可逆的意识丧失，并防止在手术过程中感知疼痛。用于麻醉的药物通常靶向大脑中的特定受体，并干扰与记忆形成和检索有关的信号的传输。由此可见，全麻对记忆确实可能存在一些影响，尽管这些影响的确切机制和程度可能有所不同。全麻对记忆的影响可能取决于各种因素，包括暴露的持续时间、个体易感性和所涉及的特定记忆过程。
全麻对记忆的具体影响可能会有所不同。在某些情况下，患者可能会经历一段暂时的顺行性健忘症，这是指在麻醉后无法形成新的记忆。这意味着个体可能很难回忆起麻醉期间发生的事件。此外，一些研究表明，全麻也可能对长期记忆巩固和恢复产生微妙的影响。这些影响被认为更可能发生在更长或更复杂的手术中，以及老年人或已有记忆障碍的人等弱势群体中。需要注意的是，绝大多数接受全麻的患者不会出现严重的长期记忆问题，大多数人在手术后的短时间内完全恢复了认知功能和记忆能力。
胃肠镜检查，也称为消化道内窥镜，是一种使用柔性管和称为“内窥镜”的相机检查胃肠道上部的程序。它通常在全麻下进行，通过静脉给药以确保患者在手术过程中感到舒适。在胃肠道内窥镜手术中，根据患者身体状况和手术的具体要求，选择一些短效、易控而安全的药物联合用药，使全麻诱导和作用消失较快，增进全麻效果，减少单一用药的不良反应。以下是胃肠道内窥镜检查中常用的一些麻醉药物——
异丙酚：异丙酚是一种短效静脉麻醉药，常用于胃肠镜检查。它可以快速起效和抵消麻醉，从而实现平稳镇静和快速恢复，并且恶心呕吐的发生率低。异丙酚因其良好的药代动力学和最小的副作用而经常被首选。
咪唑安定：咪唑安定是一种苯二氮卓类药物，经常在胃肠道内窥镜检查中用作镇静剂。它能产生焦虑、健忘症和镇静作用，有助于减少患者在手术过程中的不适。咪唑安定通常通过静脉注射给药。
芬太尼：芬太尼是一种强效阿片类止痛药，经常与其他药物联合使用，用于胃肠镜检查期间的疼痛管理。它能有效缓解疼痛，可以通过静脉注射或其他途径给药，如透皮贴剂。
瑞芬太尼：瑞芬太尼是一种超短效阿片类镇痛药，用于胃肠镜检查时的镇痛。它通过静脉注射给药，可以快速起效和抵消作用，从而在手术过程中精确控制疼痛程度。
右美托咪定：右美托咪定是一种镇静剂和止痛药，有时用于胃肠道内窥镜检查。它提供镇静和抗焦虑作用，没有明显的呼吸抑制。右美托咪定通常通过静脉注射给药。
以上用于胃肠镜检查的麻醉类型通常被称为意识镇静或程序镇静。这种类型的镇静旨在实现深度放松和疼痛缓解的状态，同时保持一定的意识水平，使患者能够对言语或身体刺激做出反应。当以治疗剂量给药时，以上药物会导致记忆和认知功能的短暂损伤，具有健忘症作用，这意味着它可以对给药期间发生的事件造成暂时的记忆丧失，从而减少患者对潜在的不愉快或痛苦事件的回忆。
记忆损伤程度可能因剂量、给药持续时间和患者个体特征等因素而异。药物逐渐消失并从体内排出后，记忆功能通常会恢复正常。只有在某些情况下，特别是当使用更高剂量或易受感染的个体时，手术后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对记忆产生挥之不去的影响。
总而言之，胃肠镜检查期间与意识镇静相关的记忆障碍通常是短暂的，不会引起长期的认知问题。大多数患者在手术后的短时间内完全恢复了认知功能。此外，尽管全麻可能会造成短暂的记忆力减退，但这些风险通常很低，而且往往被接受必要手术的好处所抵消。所以，在常规情况下，大家无需对全麻损害记忆力过于恐慌和担忧。
（作者全宗宗系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麻醉科主治医师，秦一雨系江苏医药职业学院医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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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作者：全宗宗 秦一雨
